程林夫妻都很在意外人的看法。
相比起做出一些高调的事让村里人侧目，他们更愿意自己不被人注意到，所以纪淮在下山的时候才会将鹿收进袖里乾坤，但牛却是怎么也藏不起来的。
他们必须做出一个抉择。
要么高调，要么放弃这头牛。
程淼淼没怎么看明白他们二人心里的这个想法，她只觉得纪淮说的对，嗓音软糯但坚定的道：“对呀就是各凭各的本事，凭本事吃饭会很不好吗？”
这牛是她光明正大招工招来的，她又没有犯法。
程林张了张嘴，表情复杂地道：“自然是极好的。”
谁敢嘲笑堂堂正正凭本事吃饭的人呢？
可问题是，这是他闺女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抓来的野牛，而且第一天就想让他架着牛车去县里。她还小并不了解这里的难度，难道没有猎户想抓野牛吗？
自然是想过的，但他们全都失败了。
——因为野牛是很难驯服的。
所以农户想买头牛无一例外是去镇上或者县里买，那里的牛性子温顺极易上手，不容易发生事故，而且若是出了问题还可以找那卖牛人。
他要是敢今天架着野牛赶车。
不出三天，这件事就会传遍附近所有的村子。
程林有些无奈地按了按眉心，低下头看着眼前这俩就知道给他添麻烦的小孩，迎上淼淼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她问道：“阿爹你还要去山上看牛吗？”
“我闺女都抓到牛了，我自然是要去把它牵回来的。”
他没注意到她话里‘看牛’俩字眼。
叶宁见他下定了决心，思索片刻后朝着淼淼问道：“这头牛脾性如何，可会很凶？确定这头牛现在还在岩洞附近吗？”
程淼淼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凶不凶，这牛乖得很不然我也抓不到它，我能保证它现在还在岩洞附近。”
心中暗想：这牛不乖也得给她乖，不乖那就换下一个，打工还想使性子，做梦！
程林自是相信她的话，连饭也不吃了直接起身，道：“事不宜迟，阿宁你和淮哥儿去找张哥接他家之前的车板，我和淼淼上山一趟，找到牛就立刻下山。”
听到这话，纪淮微微愣了愣。
对这个分配有些意外，但最后还是没有说些什么，毕竟是刚进新家第一天，暂时还得避一避大人的风头，在他们面前尽量表现得乖一些。
还是等他真的搬进来之后，事情没了回旋余地再说。
程淼淼双腿一蹬噌的就跳下了凳子，毫不犹豫的冲向程林的方向，拉着他的手兴奋地催促道：“阿爹快，我们快去把牛带下山来！”
程林一个没注意还真被她拽得踉跄。
转身和叶宁对视一眼，她轻轻点了点头，他这才放心下来，一把将淼淼从地上捞起来抱在怀里就飞快地朝着外面大步走去。
叶宁看向纪淮，拍板道：“等我把饭碗收拾完，我们就去张哥家。”
纪淮道：“我来帮忙。”
·
程林本身走路速度就很快。
程淼淼为了不耽误时间，还特意用顺风托了托他送了一程，往常需要走大半个时辰的路这回更是几乎缩短了近半的时间，走得飞快。
“奇怪，我怎么感觉走得这么快？”
程林表情诧异，动了动手臂，爬这么久的山他竟然都没感觉累，比从前的每一次都还要感觉更轻松。
“有吗？我感觉没有耶。”
程淼淼睁眼就胡说八道：“阿爹我们马上就要到了，你再走快点，我们就要看见我们家的牛啦。”
她拉着程林的手晃了晃，拽着他往前走。
蒲小飞和她说人家牛已经到了。
它正战战兢兢地藏在附近看着情况，若是她对这头牛不满的话就立刻换下一只，为了争取去山主身边，整个牛妖一族苏醒过来的都打了一架。
最后的胜出者才得到了这个资格。
这可是它们一族里最为壮硕厉害的一头牛了，蒲小飞觉得山主肯定会满意的，到时它既完成了山主的交代，也完成了大人们的任务，一举两得。
话说回来，正在靠近的程淼淼父女两人远远地就瞧见了正在岩洞旁边吃草的那个身影。
程林一眼就注意到了那条红褐色的马尾。
“？？”
他闺女说的不是牛吗？
程淼淼对此一无所知，压根没注意到那条尾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山海经里稀奇古怪的妖怪太多了，她甚至没觉得牛长了马尾有什么奇怪的。
两人逐渐靠近，那头牛也终于发现了他们，睁着硕大的牛眼睛望着他们。
双方都在慢慢靠近，程林这时才意外发现这头牛的体型非常大，体质健壮，身体长度要比成年男人还要再长上半倍，更是有他胸膛那么高。
头顶那对深色的牛角在光下看起来十分锋利，透着一股危险感。
程林曾经见过水牛，也见过黄牛，但眼前这头红褐色的牛和它们全都截然不同，浑身都散发着桀骜不驯的野性，被它那双眼睛盯着时能清晰地感觉到压迫感。
这不是普通的牛，他心想。
程林脸色逐渐凝重，脚步不由得停下来。
程淼淼第一时间和这头牛建立了精神链接，召出图鉴确认了它的身份——精精。
【精精，其状如牛而马尾，其鸣自詨。】
“？？”
她要蒲小飞招的是牛，它怎么招了个像牛的妖怪来？货不对板啊？
程淼淼愣了一愣，赶紧找蒲小飞了解情况。
就在这时，眼前的精精牛低低地哞了声，乖顺地垂下头朝着两人走去，程林下意识地拉着闺女往后退了两步，精精牛却没有停下步子。
一步步稳健地走到两人几步远的地方。
前肢伏地，恭敬地朝着程淼淼跪了下来，将脑袋伸了过去，就连头顶的那双利角看起来也多了几分稳重温顺。没想过会是这种发展的程林当即愣在了原地。
程淼淼在精神链接里听见了它的声音：
“吾，精精，见过山主。”
它的声音浑厚，是稳重的中年男子的声音。
程淼淼眨了眨圆润的眼睛，它看起来好像还挺不错的，伸手在它的牛角上摸了一下，在精神链接里问道：“你想跟我回家打工吗？”
精精牛：“？”
不是跟随山主去享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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