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药瓶的手指不自觉用力，克制下所有的心绪。
而妩月只说了几个字，便如一道天雷震得他愣在原地。
妩月用平平静静的声音，认认真真的语气，对他道：“东莱月，已经死了。”
说罢，缓缓与他分开，看向他同样向自己看来的目光，里面尽是不可思议。
沈沧奕不太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但听到的第一反应是震撼，因为相信她说的话，所以觉得震撼。
震撼的不是东莱月的死，而是她就站在他面前，她却说东莱月死了……
多么离谱，怪不得她卖那么多关子，她说出的“秘密”确实没道理，单这一句，根本没人会相信。
或者说，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东莱月已经死了，那如今她又是谁？
画像没有错，难道只是一个相像的人？
北冥这么大费周章的绑架东莱月在半路还能弄错不成？即便半路不小心弄死了东莱月找来一个相像的人代替，却为何在即将害死她时还说一定要留着她的脸不受一点伤害好让人辨认出……这只会增加暴露的风险。
她确实是东莱月没有错。
所以，她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沧奕的眼神与其说是想向她求证这句话的真假，更多的是想让她解释。
妩月连忙笑道：“将军可不要追问，我今天只说这些。”
随后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神秘道：“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我知道这个秘密。将军不可以跟别人说，也别向旁的人去求证，只有我知道我自己的秘密。而且，将军不用怀疑，现在我就是你调查出来的东莱月……”
说着，妩月有点迟疑，又改口道：“我应该是东莱月，我确实不记得了，可毕竟我逃出来后还有人在追杀我，如果我不是真的东莱月，他们没必要得不偿失的一直冒这个险。”
“所以现在的你并不是东莱月。”
沈沧奕听完竟然这样道，而且是语气肯定。
“嗯……什么意思？”明明该是想让他犯迷糊的，怎么被他一句话整无措了呢？
一句话好像就点中了她要迷惑的关键。
沈沧奕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道：“是你说的，东莱月已经死了。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我、让所有人都继续把你当成东莱月。”
“……”
“你说你失忆，不知自己身世，但其实你一直都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你忘记的只是身为东莱月的你，你想搞清楚以前的身世，然后考量是摆脱东莱月只做妩月，还是继续做东莱月隐藏自己。如今你知道了，东莱月的身份是一国公主，还有联姻在身，你轻易摆脱不了，高贵的身份困住了你，以后更不知道做为一国公主还要应对什么，所以其实你现在的内心并不是多么轻松。”
“不是……你……”妩月觉得被人扒光了，有些凌乱了。
沈沧奕看着她几分慌乱的眉眼，越发认证自己的猜想，道：“第一，你不像失忆的人，第二，和东莱月相比，你完全是另外一个人，第三，跟东莱月无关的突然出现的御兽能力。这些结合起来不难让人猜疑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今你自己又说东莱月已经死了，若不是胡诌，显而易见，如我所说已经换心不换壳。”
这人什么逻辑？鬼才！他为什么能想到这么多？东莱月已经死了，听到这句话不是会陷入迷茫吗？然后确定身份后陷入思考闭环，最后当她是乱说的！
而这句话竟然让沈沧奕差点把她扒干净！
要不是他根本不知道“穿越”这回事，他是不是把她现在的身份也会扒出来？！
“那将军会拆穿我吗？”妩月没有承认，也不否认，直接问道。
她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些东西。不是东莱月，却占着东莱月的躯壳……
“不会，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是东莱月，也没办法证明现在的你不是东莱月，我怎么拆穿你？你不是也说了，你就是东莱月。”沈沧奕声音依旧平淡。
天马行空。其实一切只是诈引的猜测，但她不否认的时候就说明了一切。
“是啊……”
沈将军不愧是沈将军，什么要点都抓住了。
现在，她只能是东莱月，只能是东莱月……她不想更麻烦……被北冥追杀已经够了，不想再被姬月国胡乱猜忌……
“妩月。”沈沧奕突然开口。
妩月茫然抬头，与之对视。
听他道：“我认识你时你就是这样，无论你是东莱月还是妩月，站在我面前的，一直是你。”
心，停了停。
是，从认识他，她就是妩月，从头到尾。
至少现在拥有的一切，不是东莱月带给她的，是她自己得来的。
和沈沧奕结识靠得是她御兽的能力，在识相楼的成名是她从现代世界带来的一首诗，诗雪和风画亦是她亲自招募而来，和四月的血契也是因为穿越后她带来的能力。
哪怕以后要变成东莱月，永远在她的身份下做隐藏自己，现在的这些也是没有任何身份时的她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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