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很好……”江逊点点头,捋着稀疏的胡须,微笑着倚着圈椅的靠背。
媃翊,你的死期到了,我们筹谋良久,就是为了今日……
此刻金塔前的百姓们纷纷传递着手中的琉璃扣子,挡在眼前对着那金乌频频观看,“是啊,就是日食而已啊!”
“对啊对啊,用琉璃扣子就能看清啊,我全程拿着这个看的,观测的可清晰了……”
“就是月亮的影子挡住了太阳,刚才卖扣子的那个丫头说过的啊……”
“看看,现在太阳又出来了,越来越大了,那个阴影弧走远了……”
教徒们中间也是一阵窸窸窣窣,
“他们没烧死,天光不也出来了吗?”
“难不成,我们被骗了?”
杨飘刚才在柴垛之中,千钧一发之际,将酒精炉里的酒精倒在他们站立的顶端一圈,又用随身携带的水壶里的水,配合王虎的小便在酒精圈的内侧把柴垛浇湿,最后剩下半壶酒精,,还是背在身上,以防披在身上的棉布里的酒精蒸发殆尽之后被高温灼伤,若是身上酒精蒸发完毕,也好补充,再倒一些在身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便用火石将酒精圈点燃,然后同王虎一人一个杆爬上木桩顶端,等着火灭,只有在那里能有空气可供呼吸,不会吸入高温气体,灼伤肺部。
酒精圈燃烧的时候已经消耗了大量氧气,以至于柴垛燃到此处便没有足够的氧气再燃烧下去,到了湿柴垛那里便熄灭了。
杨飘与王虎身披大量酒精浸润的棉布,在火烧火燎的高温下,才能保证不被灼伤,用湿布掩住口鼻,也能很好地保护肺部。
杨飘继续拿着她的大喇叭,对着媃翊和揽月教的神甫一阵臭骂,“您刚刚不是牛吗,不是说再有不信之人还会降下雷霆之怒吗,我们俩现在都不信您那神了,您那大神倒是降怒啊,您不是说要献祭自己拯救世人吗,您倒是献祭啊?来来来,到柴垛上来,再烧一次,这回看看神还保佑你不。”
形势徒然变换。
教徒们陆续站了起来,不再对着金塔跪拜了。
媃翊惊慌地盯着陆续站起来的教徒,心道,不可能,不可能,逍遥散投放到水井中,教众即使为了获取逍遥散,也不会公然反对自己……
岂不知水井之中投放的逍遥散早已被太子一党替换为了面粉……此时的教众能够追随她,不过纯粹是笃信揽月教的教义罢了。
然而现在,信仰崩塌了。如果说金塔戒断是肉体脱教,那么今日便是精神脱教。揽月教的遮羞布彻底被撕扯下来了。
几万双眼睛饱含质疑,齐刷刷盯着媃翊。
此刻,远空大师逗引着孙公公一路打下琅嬛坊顶端,直往城外而去。
媃翊不愧是见过大阵仗,轻笑一声,惊慌敛去,尽是决绝,“不错,你们还活着,这正是神的恩典,神将慈爱降临于世人,尔等不感激神的救赎,反而诬陷于神,必将遭受比火刑严厉无数倍的痛苦!”
她双臂展开,如鸟儿般在金塔顶部翱翔一圈,“神给了我权柄与荣耀,让我……”话未说完,突然啊的一声,悬空不稳,左摇右晃。
不错,埋伏在御林军中的太子党的士兵,此刻已经开始把铁皮运进金塔底部,一点点铺好。
是的,铁,是高导磁率材料,一块普通的铁板覆盖在磁体表面,可以有效地屏蔽磁场,金塔底部的黄金作为低导磁率材料,可以让磁石的磁场更加稳定,因此媃翊可以借助衣服和鞋子上的磁片与金塔基底的磁石相互排斥进行悬浮。
但是加入了大面积的铁板之后,情况则完全不同了。在磁场被屏蔽的情况下,靠磁力悬浮在空中的媃翊便失去了排斥磁力的依托,眼看着衣服和鞋子上的磁铁要被铁板吸附,掉下来摔个粉碎。
此刻,在琅嬛坊观礼的周梧锵一下子站起,不顾众人侧目,没有任何征兆地冲了出去。
从一开始的胸有成竹到渐感不妙,周梧锵此刻感觉似乎有人在织就一张无形大网,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之时,再将他们一个个分头击破。
从教众的异常,到媃翊的反应,不对,这一切都不对。
揽月教大势已去,布局之人太过高明了。
现在周梧锵什么也不要争了,他所思所想只有一条:媃翊不能有事。
那个用养人蛊之术挑选出来的死侍呀,一直陪在他身边。
那个以他为天,处处伏低做小,照顾他感受的女人呀,自己也不过二十几岁年纪,她都经历了什么呀,她从东吉被拐到天坑谷,在响泉湾杀掉了三十几个同龄的孩子才得以活下来,十几岁的时候,失去了自己的脸,扣上鬼斧先生制作的面皮,做一个绝世美女。
她初见他时,只微微一笑,便让他倾心爱上了。但为了他们的计划,他不得不忍痛割爱,将自己最爱的女孩送给了自己痛恨到骨子里的父亲。
她对他说,“不怕,有我帮您呢,殿下。”
她总是眨着一双猫眼,眼泪含在其中,似有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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