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的处境看样子并不好。
脚上的鞋子破了,脚指头露在外面。
去岁冬天应该冻伤了。
即便现在,露出来的脚指头,脓疮都还没完全好。
一件皮袍子,破破烂烂。
……
“往后你就跟着我,据说,成吉思汗当年就是如此,仇家想杀他,可碍于他没有车轮高,不能破了你们草原的规矩,所以敌人留着他,准备等他高过车轮再杀……”
“将来,我想办法,让你亲自找马哈木报仇,愿不愿意?”
乌云琪格那个不要脸的草原烈马。
趁着他不在,‘欺负’妙云心善。
做了金豆子姑姑。
甭管怎么说,遇见对方仅剩的侄子,应该搭把手。
而且,这小子看样子也是个好苗子。
值得培养一番。
“我脱烈,草原上的射雕英雄,才不会做你朱四郎的走狗,你少做梦!”绰罗斯·脱烈,双手环臂把头扭到一边。
鼻涕从鼻孔流出一点点,忙吸回去。
该死的鼻涕,就不能争气点嘛!
朱棣顿时笑了,没说话,转身牵着小黑就走。
朱橚错愕。
虽然不知道朱棣为何突然不管了,可还是忙跟着朱棣离开。
脱烈傻眼了。
喂!
朱四郎!你倒是再挽留我一句啊!
他就是放不下面子。
家人全都死了。
被丢在和林城。
整个冬天,都靠自己打猎,或者捡别人丢弃的羊杂、牛杂活下来。
他不屑去给别人做奴隶。
也自信,凭自己的箭术,怎么也饿不死。
可他也想家人!
就是担心姑姑守寡,过和他之前一样,孤苦伶仃,野狗一般的生活,所以刚才他才对朱四郎手下留情。
……
“四哥,真不管了?”朱橚追上朱棣,小声询问。
朱棣笑道:“这种熊孩子,就不能惯着,回朝时,派人来接上就行了。”
少年郎要面子没什么错。
可在亲人面前,如果还要面子,那就根本没把你当亲人。
他愿意搭把手。
就把这小子当做自己亲戚了。
得让这小子明白这个道理。
若是不明白,双方终究是有隔阂的。
雍鸣、祈婳。
乃至民丰、春晓、东旭、原吉他们,从来不会在他和妙云面前装什么。
朱橚琢磨着。
扭头往后看了眼,顿时笑了。
“四哥,快看!”
朱棣转头,就见脱烈拿着弓,亦步亦趋,像个尾巴一样跟在后面。
他往后看时。
这小子瞬间转身背对着他,仰头看天,还吹口哨。
朱棣唇角笑意一闪而逝,也不管,径直往城头走去。
朱棣加快速度,脱烈立刻加快速度跟着,生怕跟丢了。
他不想这么没面子。
他可是射雕少年!
可他实在是不想像条野狗,孤苦伶仃了。
朱四郎这个人怎么说呢。
短暂接触,感觉还不错。
而且,跟着朱四郎就能见到姑姑了。
姑姑是他在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朱棣一路来到城头,绰罗斯·脱烈也一路跟着来到城头。
东旭见朱棣带着一个少年郎回来,不由好奇询问:“师傅,这是……”
“乌云琪格的侄子,先带他去救护队处理一下脓疮,然后找身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
东旭听朱棣介绍,看着脱烈侧对着他们,仰头对天吹口哨,不由笑了。
点点头,“脱烈是吧,我带你去救护队。”
说着,抓起脱烈的手,带着脱烈离开。
脱烈象征性挣扎一下,然后就顺从跟着。
嗒嗒嗒……
东旭带着脱烈刚走不久,急促马蹄声传来。
派出去的斥候,策马奔冲靠近城门,大喊:“禀王爷,魏国公率领步军兄弟,已经在五里外了。”
呼!
朱棣松了口气,转身对徐辉祖笑道:“走,咱们下城迎接泰山。”
朱棣等人在城门外等了片刻。
徐达大军抵近。
大军中。
蒋瓛看着城头值守的陆军第一镇,如同打翻调料罐,酸甜苦辣,心情五味陈杂。
从朱四郎派来的斥候口中,简略听闻战况时,他都惊呆了。
陆军第一镇奔袭千里,当夜拿下和林外城。
还在北元军车轮战术中,守住了城头?
更是借着丘福奔袭纳哈出大营,凭借仅存的士卒,打通了内城?
当时,他真怀疑,这是斥候为朱四郎塑造威望编出来的。
如今,他都不知,该如何向朝廷报捷了。
让他自己去针对朱四郎,他当然不敢。
可让他给朱四郎抬轿子。
又让人难受。
……
蒋瓛陷于纠结,出神之际,大军已经靠近。
“泰山。”
朱棣率先迎上去。
徐达翻身下马,第一时间,打量朱棣的情况。
他能想象,四郎经历了何等煎熬。
不光是身体。
看着兄弟们一个个战死,四郎心里煎熬肯定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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