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要关头。
几名身穿官服的地方官,指挥着官差,百姓打开城门,呼啸着冲向城外战场。
棍棒化作武器。
没有武器的,举着切菜的铁刀、砖头。
企图用血肉之躯与武装到牙齿的金军作战。
这一刻,对于金人的恐惧早已荡然无存。
即便被无数次严令劝退,依旧没人执行。
甚至在百姓中,还出现了几道女人的身影。
那些根本没有上过战场的官差,双眼迸发着仇恨的怒火。
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用双腿向前飞奔,去挥砍敌人的甲胄。
结束了。
没有征兆的停止了。
金军久攻不下。
被迫后撤几十里。
受伤的军兵相互搀扶着,集中在各自武将马前。
韩世忠拖着受伤的臂膀,收拢好军队。
迎接着赵旉的检阅。
这还是赵旉穿越以来,第一次流泪。
但他背过身躯,绝不允许自己在众人面前显出丑态。
黄灿灿的龙袍,已经被鲜血染成赤色。
御剑上,还在滴着鲜血。
惨烈的混战已经结束。
“将士们,朕知道,你们当中很多人的父辈就死在金人的屠刀下。”
“每一次金人进犯,朝廷都只知道退缩,南逃。”
“朕虽年纪尚轻,但胸怀报国之志!我们失去的土地,一定要拿回来!”
“朕要带着你们,重新打回开封去!”
“朕今日发誓,从今以后,我大宋的刀枪永远都要向着北方!”
慷慨激昂的声音,不断回响在战场上空。
飘散在每名军兵的耳畔。
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大军退回到楚州城下。
赵旉当着所有人的面,让铁阳将自己的御剑悬挂在楚州城头。
“金人两路大军,一路攻楚州,一路陈兵襄阳,企图南北夹击,包围临安府!”
“朕今日将御剑悬于楚州城,以示朕抗金决心。”
“希望诸位将士铭记,不论何时,朕都在临安望着你们。”
“若哪一天楚州城破,朕便在临安一死,告慰我大宋将士在天之灵!”
赵旉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
声音高亢。
皇权至上的时代。
没有普通人可以承受这种激励。
即便韩世忠这种粗人,也不禁潸然落泪。
沉默中。
跑到城外支援的百姓们,终于从战场的各个角落,扶老携幼,一步步被带到前面。
出城时,三五百。
回来时,三五双。
在他们身后。
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的官差,搀扶着一名官员步履蹒跚的出现。
赵旉向后看了看。
发现另外几名官差,还抬着一人。
“陛下,知州姚存孝战死了!”
面对金军都不曾后退的地方官员,哇的一声痛哭失声。
连带着那些常年共事的官差,也都跪在尸体前放声痛哭。
赵旉快速走到这人近前。
入目的是一张并不英俊,甚至五官丑陋的脸。
满是坑洼的脸上,清晰可见的刀伤。
即使已经成了冰凉的尸体,双手依旧握着短刀做出一副挥砍状。
“唉!”
赵旉的心,猛颤了一下。
知州,可谓地方高官。
用锦衣玉食形容,丝毫不为过。
他本来是不用死的。
他可以躲在城内,等待着城外的消息。
“姚卿,放心,朕会善待你的家人的。”
擦了擦眼泪。
赵旉询问另外一人,“看你官服,应该是通判吧?你叫什么?”
“回陛下,臣乃楚州通判,石海。”
嗯。
赵旉拍了拍石海肩膀。
“姚知州家里还有什么人?”
“回陛下,姚知州家中只有一女,年方五岁。”
赵旉略微思索,立即把韩世忠叫到面前。“韩将军,姚知州后事,有你全权负责。”
说罢。
赵旉指着石海。“记住,从现在起,你就是楚州知州。”
不等石海谢恩,赵旉无比严肃的巡视一番。
“回到府衙,将所有阵亡官差、百姓的姓名、住址记录在案,朕要查看!”
“陛下,那姚知州的独女……”
石海话到嘴边,又强行咽了回去。
他可不敢教官家做事。
赵旉再度看向姚存孝,敬佩道:“姚知州独女,由朕带入宫中抚养!”
战事结束。
城内渐渐飘起炊烟。
知州府上。
所有阵亡官差、百姓的具体信息统计完毕。
接过册子。
赵旉大笔一挥,直接从府库中调出银子,在大堂上交给家属。
至于活着的,也都受到足够嘉奖。
忙碌了一夜。
战场打扫完毕。
重新站在城外,微风拂面。
回想着昨天那场恶战,赵旉不禁感到后怕。
恍惚间,似乎有人在呼唤。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陛下可否应允!”
韩世忠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韩将军,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朕不懂兵法,如果是关于作战的,一切由你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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