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蝉深知路北方的脾性,他敢爱敢恨、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对待不公之事,更是嫉恶如仇,而且一旦认定目标,便会勇往直前,毫不退缩。
见他此刻真有要去找省委书记纪金来理论,季蝉心头一凛,赶忙伸出手,一把揪住路北方的胳膊,将他死死按在座位上道:“北方!你要干吗?!你别冲动啊!”
“你别拦着啊!”路北方满脸愤懑,双眼瞪得滚圆,梗着脖子,声音里带着火药味道:“我现在就找他理论!他这么做,太不地道了,我非得跟他掰扯不可!”
季蝉眉头紧蹙,本来想提高声音和路北方辩解。
但是,她看着这是在食堂,周围人又多。
便又压低声音道:“你找他?能有什么用?他在工作中批评,能犯什么错?!而且,你去找他,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本来你承认蔡忠枪杀农民工这事,是你透露给南周报记者,他就对你也有成见,这时候你再惹他,他搞不好会朝你发火!!”
路北方听了这话,有些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可心中的愤懑与不甘,却如汹涌的潮水,怎么也平息不下来。
这上司给下属穿小鞋的事儿,确实难以抓到确凿证据。就像季蝉在会上,纪金来专挑她一个人批评,对别人却只字不提,这让人确实没办法。
但一想这事,却让人心里憋屈得慌。
路北方梗着脖子,还是想为季蝉撑腰出气,他恨恨道:“就因为这点破事儿!?你就想调回天际城?我认为,大可不必!大不了纪书记觉得你宣传工作干得不好,那就换个人来当宣传部长呗!你就不走,他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大不了再换岗位!”
季蝉苦笑着摇了摇头,下意识地朝四周看了看,叹口气道:“主要是,我觉得这么别扭地工作下去,实在不是个事儿。而且,工作上纪书记对我不满,我在浙阳开展工作处处受限。况且,宣传工作,不像其他常委分管的领域,有固定的模式和指标,很多工作,可以通过发展数据来量化,但宣传工作却没有,这样,他总能找到借口刁难我!再者,我小儿子马上就要去京西的一所学校读高中。这两年我一直在浙阳工作,很少有时间陪他。这次申请调回天际城,虽说以后可能晋升无望,但至少能有更多时间陪陪他。这也算是有得有失吧,你说是不是?”
季蝉虽然强挤出一丝笑容,可那笑容里满是苦涩与无奈。
路北方看着季蝉的笑容,心里又酸又疼。
他明白季蝉说的是实情。也知道,在错综复杂的官场里,个人的力量,在实权面前,就如同蚍蜉撼树,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可路北方心底依然不服,他咬牙道:“季部长,现实情况虽然如此,但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这次蔡忠之事,本来证据确凿,他纪金来却非要横插一脚,同意谭新方将蔡忠弄天际城去!他难道就猜不出,蔡忠到了天际城,就会逍遥法外?他这么做,分明就是包庇袒护,现在他受了处分,反过来还怪罪我们!我想不通。”
季蝉长叹一声,无奈地望着路北方:“北方啊,官场的水太深,很多事情,不是对与错,就能说清楚的。我这一走,虽然心里也满是不舍,但换个角度看,也许对你也有好处,免得纪金来认为我们是抱团的小团伙,日后对你更加忌惮,想尽办法打压你。”
说到这,季蝉苦笑着摇摇头,目光望向食堂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与沧桑:“北方,你还年轻,有些事你还不懂。在官场,很多时候不是你有理就能赢的。在此,我也提醒你。因为蔡忠那档子事儿,纪书记和乌书记两人都领了记大过处分,他们心里肯定憋着一股火。他们两人,虽说人品还过得去,但那是在你没有影响他们的前提下。这次,他们受了处分,觉得咱们通过媒体揭露浙阳丑闻,损害了他们的利益,挑战了他们的权威,让他们暂时升职都没有希望。因此,说不定他也会把气撒在你身上。你在浙阳接下来的日子,可得小心他们给你穿小鞋。”
路北方对此,倒有些云淡风轻。
他语气坚定道:“季部长,这事您放心,我心里有数。我不会因为他们有成见,就会退缩。我想,他们也不敢贸然破坏浙阳的发展大局。倒是你,真决定回天际城的话,那就祝你回去后,一切顺遂如意,有空了,多来浙阳走走!”
季蝉轻轻点头,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眼中却闪烁着泪光道:“我会的,北方。你也别太担心我。你在浙阳,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说不定,我或许能帮你出出主意。”
两人相视无言,心中都充满了感慨。
……
季蝉在和路北方吃过饭后,没有声张,也没有通知任何人,便默默地提着行李,直奔天际城了。她是借着身子不舒服,回天际城看病的机会,到了天际城,将一切安顿好后,再让中组部通知浙阳这边,办理调动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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