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感受到来人，女子微微偏头向后看了一眼。
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映入眼帘。
景芫见过太多美丽的面孔，因此并不觉得惊艳，反倒是红衣女子面上的淡然让她有些许动容。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大概是看淡一切，真正的无欲无求吧。
金色福袋见到红衣女子后，“嗖”一下落到女子的头顶，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
好在镜玄此次跟着，帮忙翻译道：“说你俩坏话呢。”
景芫不用想也知道。
红衣女子时而点头时而低语，没一会儿，上蹿下跳的金色福袋就安稳下来。
红衣女子抱着金色福袋向众人走来。
走到近处微微福了福身子。
“见过各位玄师大人，小福子给大家添麻烦了。”
听到“小福子”三个字，金色福袋微微跳了跳，像是在说：看！我的名字多好听！
红衣女子并没有名字，以前的她被称作河神的新娘。
河神的新娘并不指代一个人，而是一类人的统称。
她由无数被沉入河中的女子组成。
那些女子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穿着崭新华丽的红嫁衣，满头珠翠，独自走上婚嫁之路。
只是，再浓重的妆容也遮不住女子面上的悲苦。
她们在被选中的那一刻已经成为一个符号，一件用来祈祷风调雨顺的祭品。
随着时间长河缓缓流淌，无数被活祭女子的怨气在天地造化下发生了某种奇异的变化。
一个怨气的集合体自此产生，这也是红衣女子的由来。
红衣女子自诞生起就被困在方圆百米之地，这里地理位置偏僻，人烟稀少。
红衣女子只能和河里的鱼儿、青蛙，树上的鸟儿虫儿说说话。
日子久了，便能通晓各种语言。
后来她为自己起了一个名字——白灵。
她希望自己成为一个有名有姓的个体，而不是被统称为河神的新娘。
她不是任何人的新娘，她只是她自己。
自打被冠上这个身份，无数无辜的女子葬身鱼腹。
死前的最后一刻，她们面容扭曲，心底既悲又恨。
不明白为什么父母兄弟、族老能将她们的生命置于死地。
用女子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风调雨顺，他们可还心安！
如今说得再多也没用，她是怨气形成的怪物，被困在这方寸之地无法离开，只能任由时间这把磨刀将其慢慢消磨殆尽。
拨开河流，一处简单的洞府出现在眼前。
众人跟随白灵走进洞府，这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白灵取出往日里珍藏的茶叶，为大家泡了一壶香味四溢的热茶。
就连镜玄和小福子都没有落下。
席间，白灵感谢大家的好意，可事情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自她诞生以来已有数百年。
数百年间，白灵想了无数的办法，寻了无数人帮助，其中不乏有名的玄师，只是都没得到想要的结果。
慢慢的，她心中的失望越来越大，最终将所有的期盼都沉寂下来，化为如今淡然的模样。
可白灵心底究竟是如何想的，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小福子来到此地不久，就看出了白灵心中潜藏最深的愿望，下意识寻了他认为最厉害的人前来帮助。
白灵心中虽然感激，却也不抱太大希望。
来都来了，景芫并不打算什么都不做就回去。
一盏茶的时间里，景芫一直在感受禁锢白灵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放下茶碗，景芫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不过，景芫并没有马上出手解决，反倒看向游星洲所在的方向。
“星洲，你可看出什么来？”
游星洲似乎有些不确定，略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师姐，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白灵姑娘被禁锢在这里的真正原因，不是简单的物化囚笼，而是一种看不见的，却比笼子更加坚固的，人心底的陈旧观念。
要想解决如今的困境有且只有一个办法，打破那些观念。”
只有这样，白灵才可以彻彻底底离开这个地方。
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解决办法，白灵微微有些诧异。
诧异的同时，心头不禁涌起一丝微不可闻，以极快速度壮大着的期待之感。
若是这个方法有用，她便能真正离开这个禁锢了她数百年的地方，去看看如今的世界如何繁华，如何璀璨夺目。
想到什么，白灵的期待缓缓落下。
人类的观念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游星洲也在纠结这个问题，陈旧的观念就像一张大网，一座大山，掀不开，搬不动。
“这个方法没错。”镜玄在一旁点点头。
既然镜玄这么说了，这件事情基本上就板上钉钉。
小福子似乎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从远处飞过来落到游星洲的肩膀上，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话。
借助镜玄的翻译，景芫方才明白，小福子刚刚允诺了什么。
小福子说，若是他们成功帮助白灵脱困，他会把自己所有的福气都赠送给他们。
小福子乃是意外诞生灵智的神格，最大的特点便是其能为依附的人带来好运气和寻宝能力。
若是将这种能力送出，无异于自绝生路。
原本还沉浸在可能脱困的喜悦中的白灵，听闻此话立马慌了神。
若是她的自由需要用小福子的命来换，那她宁愿不要自由。
自由诚可贵，小福子更重要。
白灵用同样的语言对着小福子说了一番话。
这一次镜玄并没有主动翻译。
不过就算没有翻译，景芫和游星洲也从白灵的神情语态上感觉到了什么。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游星洲在琢磨打破陈旧观念的方法，可想出办法谈何容易。
封建王朝已经灭亡百年，依旧改变不了某些民众心中的封建思想。
在某些人眼里，白灵不仅不可怜，反倒是极大的荣幸。
牺牲一人之命换取一年的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这样划算的买卖为何不做？
至于失去性命的无辜的女子有多么可怜，他们并不关心。
因为若是天降灾难，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饿死。
用一人之命换取剩下人之命，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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