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如同往常那般待在楼船顶部,细心观察战局,寻思水战的窍门,看得正入神,身后典韦突然急喊:“主公!主公!快看!快看那边!”
王旭不明所以,目光快速扫过战场,却没发现异常。
“典韦,你让我看什么?”
“主公,不是战场,是荆北水寨。”典韦急道。
王旭放眼眺望。
霎时间。
漆黑的瞳孔急剧放大,无数疑惑在他心里升起。
什么情况?荆北水寨怎么会起火?谁在烧荆北水寨?
不对!不对!
谍影传报说张辽昨夜刚夺取西陵,一万大军都在抓紧时间休息和布防,准备抵御荆北主力反攻,徐盛又远在漳水北岸,哪还有兵马夜袭荆北水寨?
嗯……会不会是荆北在诱惑我强行突进,试图包围歼灭?打算击溃荆南水师再反攻西陵?
心中的顾虑令王旭不敢草率做决定,唯有细细观察局势,罕有地举棋不定。
“主公!主公!”
郭嘉急得满头大汗,小跑着冲到楼船顶部,犹如火烧眉毛般大喊大叫:“主公还在犹豫什么!快突进!快突进!不要管伤亡!不要管荆北水师!强行突进登岸!破敌就在此时!”
“我担心敌军有诈!”王旭大声回应。
“主公糊涂啊!”
郭嘉急得什么都顾不上,扯着嗓子大吼:“主公好好看看敌营的火光,如此猛烈的火势,哪有这么诱敌的,荆北若是作假,不但迷惑我们,还会迷惑己方将士,破坏自己大营,岂不是假戏真做,这样的诱敌有什么意义!”
声嘶力竭的吼声盖住震天的喊杀声,惊得王旭浑身剧震。
“我就是个傻子!”
王旭失声痛斥,顾不得再多想,暴怒震喝。
“典韦,通知宋谦全力突进,不要再管荆北水师,强行登岸,荆北水师必定惊慌撤离。”
“诺!”
典韦心知事态紧急,展开身法快速奔驰,几个纵跃就消失在楼船顶部。
郭嘉深吸几口粗气,渐渐冷静下来,快步走到近前行礼。
“主公恕罪,属下一时情急,多有无礼。”
“何罪之有,若非你提醒,我险些误事。”
王旭顺口回一句,没再管他,专注查看战局,郭嘉也没有多话,安静伫立。
旗舰的令旗很快开始挥舞。
战鼓声渐渐发生变化。
荆南水师乘风破浪,大小战船齐头并进,试图强行撞开通路。
张辽听到远方变化的鼓音,心中再无牵挂,带着麾下逍遥津死士浴血奋战,彷如无坚不摧的利剑,狠狠刺入荆北水寨。
张辽杀红了眼。
一杆问天枪不知刺死多少敌人。
数不清的将校倒在他枪下,连江夏太守黄祖也被斩杀。
这是张辽唯一记得的人,别的都已经记不住,因为实在太多。
荆北将士陷入深深的恐惧。
眼睁睁看着领军将领接连倒下,他们再没有战斗的勇气,彷如离群的野牛遇到勇猛雄狮,唯有疯狂逃窜。
刘表眼见大势已去,含着热泪逃离。
蔡瑁和张允无心再抵抗,带着水师撤退,试图保存实力。
数万荆南将士成功突破长江天险,踏上荆北的土地,追击败军直至西陵城下。
围攻西陵的荆北主力也不敢久留,匆忙向西边的安陆县撤退。
渡江战役以荆南完胜告终。
荆南文武几年的励精图治,几年的含辛茹苦,无数人的心血与努力,无数的奉献与牺牲,终于结出胜利的果实。
居功甚伟的张辽早已经不成人形,血迹与污泥甚至让王旭没能认出他。
唯有那杆问天枪,仍旧寒光摄人。
“主公!”
短短两个字,耗尽张辽最后的气力。
他拄着问天枪,当场晕厥。
鲜血溢出他残破的铠甲,流过粗壮的手臂,顺着枪杆……徐徐滑落。
身心俱疲的逍遥津死士们也瘫躺到地上。
突然。
他们笑了。
笑得热泪盈眶。
笑到痛哭流涕。
笑着抱头蜷缩。
一路的艰辛与痛苦,唯有他们自己能真正体会。
但没人嘲笑他们此刻的脆弱。
因为他们创造了奇迹。
是役!
张辽率部千里奇袭,万人夺西陵,千人破水寨,亲自斩将七十余人,校尉以上者十三员。
江夏太守黄祖阵亡。
荆北骁将陈就、邓济、邓龙、张硕、张虎、陈生等人无一幸免。
张辽之名,威震荆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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