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越心领神会,笑着宽慰:“主公放心,王旭定然答应。”
“为何?”刘表故作不解。
“主公,南阳是四战之地,我们若肯依附,荆南便不用卷入中原乱局,王旭自是求之不得,而且主公将主力撤到南阳,手中便仍有数万精兵,死守南阳绰绰有余,荆南强行攻取会付出极大代价。”
蒯越悄悄观察刘表的脸色,继续接道:“这是最坏的打算,我们可以先集中兵力撤往襄阳,若是有机会,不见得无法扭转局面。”
刘表沉默不语。
尽管早前已经暗暗商量过,可真的说出来,他突然感到非常痛苦。
他很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他早年遭受党锢之祸,流亡天下,颠沛流离,直到黄巾起义,灵帝大赦党人,他才重整旗鼓,抓住机会重新崛起,游走在宦官与大将军何进中间,再次回到朝堂。
此后他调任荆州刺史,凭自身本事拉拢门阀士族,慑服荆北,终成天下最强大的诸侯之一,其中的人情冷暖和酸甜苦辣唯有他自己明白。
如今全都要随风而去,他如何能不痛苦。
一声叹息。
他仿似瞬间苍老十岁。
“好!诸公各去准备,大军尽快撤回襄阳,诸公在襄阳的家眷都提前安排好,先行撤往南阳,西路江陵那边也记得派人通知。”
“诺!”
熟悉的应诺声,熟悉的礼仪,刘表却觉得犹如做梦。
他疲惫地摆手。
“都去吧,我累了,想独自安静片刻。”
众文武彼此对望,无声地叹口气,缓缓躬身退走。
蒯越和蒯良一路急行,待与众人分散,蒯良满脸愧疚地说:“异度,我们着实对不起主公。”
“哎……”
蒯越长叹口气。
“兄长,荆南太过强大,继续打是枉送将士性命,我们自己的生死无所谓,唯独想保全蒯家血脉,这有什么错,主公心里都明白,他就是一时难以接受。”
蒯良苦涩一笑:“襄阳六大家族,今后将只剩四家,我们与蔡家算是完了,但不论如何,总算保下了蒯家血脉,今后自然有崛起的机会。”
他回头看向议事厅,低声接道:“主公是好主公,唯独世事弄人,若没有王旭,主公称霸荆州,未必不能有大作为。”
蒯越眉头紧皱。
“行了!兄长!别说这些没用的话,赶紧准备撤离,主公待我们不薄,你我二人纵然拼上性命也要保其平安,不然岂非真的变成不忠不义之人?”
“知道!知道!走吧!”
两人渐渐远去。
一道身影突然从大树后边走出,正是神色阴沉的魏延。
“你们果然是想保全家族的性命,原以为找到明主,没想优柔寡断、昏庸无能,如此惜身怎能成就大业,早知道是这样,我当年就该投奔荆南……诶!”
魏延重重叹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出身寒门的他吃尽苦头,学得一身本事,便是渴求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名垂青史,他有太多的理想、太多的憧憬、太多的渴望。
他认为刘表昏庸无能,如果跟随刘表去南阳,必将被这个时代淹没,可蒯越对他有知遇之恩,刘表待他也不薄,他陷入深深的矛盾。
锐利而坚定的眼睛渐渐失去光泽,开始变幻不定。
此后几天,魏延茶饭不思,几近崩溃,整日都在发呆,直到西路的江陵传来急报,说是已经开始撤退,刘表等人也决定起行撤回襄阳,魏延的眼神终于变得冷冽。
他独自跪在营帐,朝着中军大旗的方向深深磕三个响头,便毅然起身唤来侍卫,附耳低语。
侍卫很快离开,骑乘快马奔出安陆县城,魏延也率领本部兵马随大军撤往襄阳。
哪想侍卫出城不久,官道两旁突地暗箭齐射,顷刻就让他殒命。
一群兵士冲到尸体旁边快速摸索,很快搜到染血的绢帛,略微查看,领头将领顿时冷笑。
“果然不出军师所料,真是有不少人想投降荆南。”
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
面无表情的蒯越伫立在战车上遥望荆北将士绵延前行,长长的队伍甚至望不到头。
亲卫统领策马来到战车旁边,缓缓递出染血的绢帛。
“主公,魏延反。”
“嗯!”
蒯越轻轻点头,似乎没觉得意外。
旁边的蒯良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异度,想不到魏延也会反叛,前后算起来,可是有三员将领谋反,形势不太妙。”
“兄长不用多虑,我已经做好万全准备。”蒯越平静地说。
“哎……”
蒯良叹口气,面容苦涩。
“真是树倒猢孙散,别的小将暂且不说,魏延可是你我游寻时发现,对他有知遇之恩,主公也待他甚厚,着实没想到他会率先做出这种事。”
“不奇怪!”
蒯越轻轻摇头。
“我早就看透魏延的心性,他虽然有本事,但心高气傲、自诩不凡,确实很难驾驭……算了,人各有志,多说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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