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彩荷原本不想和父母在学校门口闹的，免得以后在学校面对同学抬不头，但现在她也顾不得会不会丢脸，挣脱了陈父的钳制，泪眼摩挲对陈父道：“爸，我不想嫁给鳏夫，你先让我把大学念完好不好，等我毕业了找了份好，一定会好好孝顺你和妈的。”
她这话顿时让周大爷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一言难尽地看着陈父，“你这人怎么这么糊涂，孩子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你却让她嫁给一个鳏夫？”
“关你屁事。”陈父只觉得这老头多管闲事，“再说了，我给她找的可是万里挑一的好人家，嫁过去就是好日子。”
周大爷翻了个白眼，“那你知不知道她要是好好念书，将来毕业指不定就能当干部了，这不比嫁给一个鳏夫好啊。”
陈父对于他的话一点也不信，要是读书就能当干部，那他们大队里的那些知青怎么就下乡了，还不是读书没用。而且让着死妮子读书，那不是浪费钱吗。
“这是我家的事，你少管！”说着又要去拽陈彩荷。
这时候学校陆陆续续有人经过，看到这边有事，就围了过来看热闹。
有人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但见陈父对陈彩荷动粗，纷纷谴责地看着他。
但陈父向来胡搅蛮缠的，对于他们的目光一点也不在意，嚷道：“看什么看，这是我们家务事。”
在场的人一听他这话，心里虽然不愤，但他们也知道就算警察来了，也管不了家务事。
“爸，我求你了，我不想回去嫁人。”陈彩荷苦苦哀求。
陈父怒瞪着她，“你再不听话，我就打死你，就当没你这么个女儿。”
人群里张诺蹙眉地看着陈父，他打算参加竞选学生会主席，正好借此机会出一波风头，想到这他便没再犹豫，径自走到陈父跟前，神情严肃道：“大叔，现在是新社会，不是封建糟糠时期，你要是强迫这位女同学嫁人，她是有权到公安告你。”
陈父嗤笑一声，女儿自小就胆小乖巧，谅她有贼心也没那个胆。
张诺看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偏头对在场的人嘱咐道：“麻烦哪位同学先去告诉下老师。”
“好。”有人点头，转身就往教师办公室去。
张诺见有人去找老师了，他便看向陈彩荷道：“同学，你要是不想回去嫁人，就要勇敢点……”
他的意有所指，陈彩荷是明白的。
她看向一直垂眸沉默的妈妈，一身洗得早就褪色的棉袄，脸色暗黄，眼角四周满是褶皱，明明不满四十，看起起来却像一个老太太一样。她不想像她妈一样，永远有干不完的活。她想像其他同学那样衣着光鲜亮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她心里突然有了勇气，擦了擦眼睛的眼泪，一脸坚定地看着陈父，“爸，大学是我好不容易才考上的，我一定要好好念完，如果你一定要硬逼我嫁人，我只能告到公安那去。”
陈父笃定她不敢报公安的，听她这么一说，只觉啪啪打脸，双目喷火地瞪着她，“你个不孝的东西，你敢告你爸，看我不打死你。”
眼看他又要动手打人，张诺一把拦住了他，语气严厉，“大叔，这里是学校，不是你随意撒泼的地方。你要再继续打人，我们就报公安。”
“就是！”在场的人纷纷附和。
不仅如此，在场有血性的男同学还纷纷站在张诺身边，同样怒视着陈父。
陈父见在场的人一副要和他干架的模样，心里多少些慌乱。他咬了咬牙，硬挺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这时候收到消息的老师和学校领导也赶了过来，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后，虽然心里都觉得陈父目光短浅，但为人师表，他们也做不出泼妇骂街的举动，尽量语气温和地劝他：“同志，这大学对很多人来说是改变命运的时机，你们作为父母的难得就不想看到子女有出息吗？”
陈父撇嘴：“一个姑娘家能有多大出息。”
“同志，大学可是人人都能考上的，你闺女能考上，本身就说明了她前途无量。而且现在是新时代了，她既然想读书，你即便作为父亲也不能阻拦，不然你们就是妨碍她进步，要接受思想教育的。她不愿意嫁人，你们也不能逼她，否则就是在搞封建陋习，如果我们举报你，你可能讨不了好。”
陈父一听他们要举报，心里多少有些害怕。他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搞封建他还是能听懂的，以前大队里就有斗地主的，那惨样他至今还记忆犹新呢。
不过他向来撒泼惯了，即便心里害怕，但还是不服气道：“你们少糊人，在我们乡下，哪家闺女不是听家里人安排嫁人的，也没见有人说他们搞什么封建啊，你们就是觉得我人好欺负才在这吓我。”
好欺负？
在场的人纷纷翻白眼，他简直就是胡搅蛮缠，哪里好欺负了？
学校老师道：“那也是要建立在女同志愿意的前提下，明显现在你闺女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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