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泄露天机的战略预言
刘祁镇对王宇有着莫名其妙的信任，不仅仅是因为王宇做出来的那些事，更是因为王宇的父亲王正道三番五次的救过他。
纵然后来跟王正道有些恩怨，但是故人千秋之后，留下的只是深深的怀念，活着的人，难免会对小一辈多一分宠爱、多一份信任。
可现在，王宇在大殿之上，当着大宋顶级勋贵、朝臣的面，信誓旦旦的说老种会死在汴梁，小种会死在太原，这算什么？
不管朝廷承不承认，种师道、种师中也是西军柱石，而西军则是大宋有数的强军。
很多人看向王宇的目光不再是惊讶，而是一众见到先知、神棍一般的敬畏、恐惧和惊喜。
大宋是一个有信仰的时代，有人信道，有人信佛，众人求的是心安，想要知道的是命运，想要化解的是灾祸。
德道高僧可以指点迷津，仙师道长可以避凶化吉，那么，学术通玄的凌霄先生又如何不能预知种家兄弟的命运。
众人落向种师道的目光开始玩味，这人的命运已经注定？
庞涓死于马陵道，庞统死于落凤坡，这是军略算计，但更可看做是宿命！
更何况民间有传言，该死在河里的，便是掉进井里都死不了。
刘祁镇信命，他绝不愿意看到种家兄弟如王宇所说一般陨落。
二种陨落，钟家军覆灭，西军十去其六，失了关中三秦之地，巴蜀也难保全，就像一盘棋，两个气眼能活，被堵上一个，大宋也只能借着长江天堑，龟缩江南苟延残喘了。
刘祁镇心里发慌，目光看向蔡京，这个自己信任了二十年的肱股之臣。
蔡京此时也收起了小心思，仔细分析了王宇的话，苦笑道：“若彼时情势果如凌霄先生所言，为了避免国朝覆灭，西军必然东向勤王，西夏、吐蕃必然会趁机攻伐西北，至于汴京城会否出现西军势大的局面……”
蔡京看了一眼王宇，心中有了判断，头上冷汗淋漓，仍旧恭谨抱拳行礼，颤声问道：“还请先生明言，我朝在河北、河西、汴梁有雄兵百万，如何却会出现本末倒置之局？”
王宇不假思索道：“汴梁危急，那自然是禁军主力都被金人打散了！”
王宇这时根本就没有提及辽军，原因很简单，等到金军攻宋时，大辽的复仇之师已经成了金人的马前卒，他们甚至比金人战力更狠。既报大宋背信弃义的国仇，又借机掩盖自己投降的耻辱。
“啥？”
众人皆惊，有人不信，有人长叹，显然对于大宋禁军状况心知肚明。
王宇继续道：“百万禁军，腐朽不堪者十之七八，不要说金人，便是对上辽军，也只能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到那时，诸公亿万家财、娇妻美妾、子女儿孙恐怕尽数都要归异族所有，纵然有人背弃邦国，也不过是在异族的残羹烂炙中寻些猪狗吃食，甚至还要伺候着蛮族兵马，凌辱自己的妻女。”
王宇的话，说的众人眉心急跳，一些人呼吸沉重，几欲喷火。
王宇的话夸张吗？
大家都知道，战败之后沦为丧家之犬的命运。
锦衣华服没了，珍馐美味没了，能够以妻女讨好侵略者，让自己没有尊严的活下去，就是滔天之幸。
殿中重臣都是男人，又有谁肯让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娇妻去侍奉异族？
洛清川从背后轻触王宇的腰肢，洛清川觉得王宇说的过份了，王宇却是无动于衷。
靖康之耻后，从皇后、嫔妃、宫女到公主，各家府邸的命妇、夫人、小姐、丫鬟，到平民家中的女子，哪一个能够逃脱被凌辱的命运。
王宇脑海当中更是记得另外一个数字，在清军入关后，短短三年内，那些女直后裔，就平添了八百万婴孩。那些诞下婴儿的女子总归不会是他们明媒正娶的吧！
王宇说话时，眼神空洞，毫无感情，宛若通灵，正在以另一个世界的苦难者警告大宋帝国的当权者们。
众人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众多衣紫勋贵心头沉重。尤其是一些在汴京北方产业众多的重臣，更是平添一股忧虑。
原本祥和的大殿，气氛一时凝滞。
种师道几次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又闭嘴了，他知道，王宇说的确有其事，大宋王朝以往倚为支柱的众多将门其实已经腐朽不堪，开国之初战无不胜的大宋禁军已是千疮百孔。
再次听到王宇的警世之言，曹樱依旧有些难以接受，虽然已经争论过几次，甚至做过兵棋推演，曹樱还是问道：“云逸，不可能吧，雄州方向，军马已经整备，当可与金人倾力一战！”
这是曹樱，这个被王宇认为是大宋位面之女的女将军做到的极限，雄州，这座直面北国兵峰的城市，在曹樱霸道的整肃下，兵马战力不逊于不断在战火中磨砺的西军。
可是，也就只能如此了，这已经是曹樱这个异姓女子能够在皇权容忍的范围内做到的极限了。
王宇反问道：“你整顿了雄州兵马，麾下云麾军战力也不错，可其他地方呢？士兵可敢野战？帅臣可知兵？知州、知县可会死战殉国？”
曹樱沉默，军饷被克扣的士兵，尚不足以养家糊口的士兵，你要求他们为国死战，心未免太大了些。
国战一起，地方官员当中，固然有为国死难者，但并不多，更多的，恐怕是望风而逃、甚至望风而降之辈。
曹樱拳头握紧了，手掌处传来金属摩擦声，那是防割伤手套在巨力压迫下发出的声响。
曹樱很无奈，却很坚定，“某会为国死战，有死而已！”
“这个傻丫头，你一人再勇，又有何用？”
洛清川伸手从后方抱住了曹樱，安慰着曹樱彷徨的心灵，伸手指着太原问王宇道：“你让父皇把王禀调去太原，可见太原在你的战略当中，并非是会被放弃的地方。”
王宇点点头道：“王禀、吴磷、吴阶兄弟都是守城干将，却不是进攻型将领，王禀已经开始整肃兵马，以他之能，再加上各种补给物资和兵员补充，应当能守住太原，甚至还能远超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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