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萧墨曜愤然离去的背影,洛慕沄感觉自己整颗心都碎了。
所有恨意此刻了无痕迹,萧墨曜的每一句话如犹在耳。
没错,洛慕沄原本就是想要与陇西之战相关的所有罪人都死无葬身之地,但他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沦入无休止的深渊之中。
复仇的代价,第一步就是毁掉自己。
洛慕沄一个踉跄坐下了身,他扶着左胸,那里的疼痛不知道是来自肩膀的旧伤,还是来自心口。那淋漓至尽的疼痛让他不自觉的弓起了身体。
他默默抖动着肩膀,眼中的星光一点点陨落。
他以为面对萧璟琰或左汝霖这样的帮凶,不会有半点愧疚,可此时,为什么他的心会那么痛?
他第一次开始自我怀疑,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
萧墨曜像一团火,一点点炙烤着自己,冰霜要融化,却疼痛至极。
……
冬日难熬,随着一阵响彻云霄的痛哭声,左汝霖终于还是没熬过去。
萧墨曜收到消息时整个人都懵了,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左府灵堂,作为大梁宰相的洛慕沄自然也是要前往吊唁。当他抵达时,萧墨曜正巧也在。
洛慕沄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不慌不忙地行跪拜礼,并向家属致以慰问。
萧墨曜饿狼般的目光一直死死追着他,恨不得将他所有的伪装都撕个粉碎。趁人不注意时,他低头在洛慕沄耳畔低语道:“你竟然还有脸来,就不怕太傅从棺材里爬出来吗?”
洛慕沄冷冷一笑:“为什么怕?反正大家都是鬼,见了面还能寒暄几句。”
萧墨曜咬紧了牙关:“洛慕沄,你真可怕!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洛慕沄也不恼,唇边淡笑,眸中却是清冷:“那七少的心呢,火药做的呗?”
对着这张脸,萧墨曜爱恨交加,有时候他爱他爱得炽烈,有时候又恨他恨得想撕碎了,这些情感交织在心里,混乱纠缠,痛不欲生。
洛慕沄似乎很喜欢欣赏萧墨曜这种束手无策的表情。
他眼波流转,妩媚的眼角轻轻扫过萧墨曜的脸,语气却淡若无痕:“郡王,我先行一步,咱们明日早朝见。”
他头也不回地登上了回府的马车,留下萧墨曜在身后咬碎了牙。
刺骨的风从马车窗户缝隙里钻了进来,彻骨寒凉。
洛慕沄最是怕冷,他紧着袍子,从见到萧墨曜那刻起,他从头到脚都寒得打颤。
谁知车行半路,马车忽然止步不前。
洛慕沄本就心力交瘁,这次也没了耐心,对着车外冷言质问:“怎么了?”
“公子,公子……”灵犀似乎被人捂住了嘴,忽然就没了动静。
洛慕沄眉头紧蹙,感觉大事不妙,正欲起身掀起帘子一探究竟时,与冲进来的萧墨曜撞了个满怀。
洛慕沄满脸疑惑:“郡王……”
萧墨曜满身酒气,好像又要借着酒劲发疯了。
萧墨曜转头对着驾车人道:“找条僻静的山路,本王不叫停,不许停下来。”
“是,主上。”秋枫的声音。
马车向着夕阳落山的地方奔去,似要逐着那日光,却终要坠落暗夜无边。
萧墨曜幽冷的目光紧紧咬着洛慕沄,手指捏住了洛慕沄的下巴:“方才在左府,你真的像一条没有感情的蛇。”
洛慕沄淡淡笑了笑,声音却稍沉了些:“灵犀在哪里?”
萧墨曜挑了挑眉,轻飘飘道:“怎么办,被本王丢下去了。”
“虽然知道七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没想到您还能干拦路劫车这等下三滥的事。”
“对你这种人,本王有什么不能做?”
洛慕沄呼吸微促,撑在车子的手掌冰凉,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谨慎地落在萧墨曜的脸上:“七少,你到底想干嘛?”
“你猜……”萧墨曜紧紧的抓住了洛慕沄想要挣扎的双手,那表情充满攻击,好像一下秒就要将眼前人撕碎。
洛慕沄任由他箍着自己的双手,背上已经湿了些许,声音微微发紧:“您总不会光天化日之下要杀我吧?”
“我倒是想啊。”萧墨曜一把摁下洛慕沄的后脑,让他能直面这双充满侵略性的眼眸,“我说过,左太傅若有三长两短,我会让你不得好死。”
“哦?看来我今天是逃不过了啊……”洛慕沄仿佛料准了萧墨曜舍不得杀他,恃宠而骄的盯着他,那眸光里满是魅惑。
“想逃?”萧墨曜冷冷哼了一声,“门都没有!”
说着,他毫不预兆地俯身吻住了他,此刻,他只想要撕掉洛慕沄披着的这张羊皮,看看底下到底藏着怎样龌龊的妖魔。
洛慕沄被咬得喘息一滞,嘶哑的声音里带着恐惧:“萧七,你放开我,你到底要作什么?”
萧墨曜的笑里略过一丝挑衅:“你猜我要作什么?”
洛慕沄似乎明白了萧墨曜的意图,这才真的感到了恐惧:“萧七,你要杀就杀,若今天敢动我半分,我会让你千倍万倍偿还!”
萧墨曜将食指抵在唇间,做了一个止声的动作:“我早就想好了,我不杀你,我要让你痛不欲生,要和你纠缠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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