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敦野不知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
“坦生呢?她还活着吗?”他艰难开口,声音沙哑,喉咙里似有什么东西阻隔,并非所有的字都能发出声音。
路天水站直身子,抱着胳膊,笑笑说:“当然了。狐主要保的人怎么可能保不住。”
敦野顿时慌乱:“那黑血珠…”路天水捂住他的嘴,示意他不要再说话,紧接着她慢慢收回手,身体贴近他,悄悄的说:“这世上没有黑血珠,坦生已经被你安全送到白府了。”她一边说着左手的食指轻轻敲击了两下敦野的胸骨。敦野瞬间会意,黑血珠还在他身上,可为什么他会受伤呢……撕心裂肺的疼撕扯皮肉,让他无法静心,此物不是能愈万物,令人不死不伤吗?坦生还活着…没有血她是怎么活着的?
敦野疑惑的看着他,湿漉漉的红发缕贴在侧脸,湿润的脸好似晶莹剔透一般,他那个怪异的样子已经不见了,他又变成了一个新律规定的人应该有的样子。
路天水小声温柔的说:“我是对你偏心的……狐主坚决不分给别人的东西,我能给你留下一半…但你要知道,这一半相当于你偷的…我随时可以置身事外,你若不小心说出来或者被人看出来,你可就真死了……”她轻轻的触摸敦野那只填满敦野眼眶的琼花,“从此刻起,什么都不要多说。”她整了整敦野的衣裳,将他脖子的伤口用又高又厚的领口盖住。路天水半遮掩的话敦野听的明明白白。
狐主是要保坦生去白府的,敦野炼化全部黑血会让坦生必死无疑,路天水一半保坦生的命,用另一半成全敦野的欲,这一切,狐主并不知道。
“我了解你,包括你的灵魂,我自然知道你想要什么。你听我的,好好待在虺沟做一个杀手,你想要什么样的食物没有?你想要什么没有呢?大地生命约定俗成的不能明杀黑血人,又不是不能暗杀……何必急于一时,去打狐主的眼眶呢?以后有的是机会。”
路天水恩威并施并未让敦野有归宿感,敦野清楚他现在没有火芯,也没有咒石,自然没有任何能力和她对抗,他只有装作安于现状才能避免出现更多的麻烦。宽大的衣袍用宽大的腰封系着,腰封上有很多铁钩,路天水把赤回石的碎片做成挂坠挂在他腰封上:“在这里,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展示你家乡的东西。这人妖两界都不待见的虺沟是最自由的。”
敦野的目光木然的落到路天水的双眼上,缓缓说道:“也是…最残忍的……”
路天水水不以为然的笑笑说:“你若一直是受益者,哪里还能知道残忍?你能知道残忍是因为你一直再被欺辱。没有人天生的善良会悲悯众生,除非他经过众生。可怜的你啊…从此跟着我过好日子吧…”她的手轻佻的触摸着敦野的脸。
敦野想躲,又怕惹怒了她对自己不利,只能任由她冰冷的手覆上他的脸。
“你为什么帮我?我离开了你,我背叛了你。”敦野问道。
迷蒙晓雾,青色山嶂,红与白就算被蒙上一层晓灰色,也十分刺眼。
“你离开我,背叛我,那是狐主的命令,你又不能违抗…其实你心里是依赖我的。”
“我不要听你说这个,我要听你说实话!”
路天水轻哼一声,手从他脸上垂下来,冷漠转过身去,冷冷的说:“荧祝人嘛,我欣赏你的兽性。你的兽性比你的忠诚永恒的多。从你敢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护送坦生去白府每时每刻都未放弃过自己心中所想,并能克制兽性忍到白雪戈壁才动手……克制你兽性发作的不是人性,而是更强大的兽性。从始至终,你对坦生一直是虚伪的,任由她想尽办法保护自己,你只是看着她做徒劳无功的努力,然后虚伪的配合着。你的兽性比你的忠诚和智慧更可靠。”
她的白色皮革彩绘披风被凉风吹的起起伏伏,她细软单薄的腰身也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你我两心澄明无欺,任何情义不要掺杂进单纯的利用里。”
路天水突然笑起来,笑声满是嘲讽:“你这脑袋里都装些什么啊?我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谁能配得上我的情义?这世上所有人都配不上!”她桀骜着讥讽着,仿佛看着一个天大的笑话。敦野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开诚布公的问:“我能给你什么,你能给我什么?”
路天水不屑道:“你想要的我都能给。我想要你听话。我已经将夜城之毒缝进你伤口里了,如果你不听话,我会让我的虫子去令夜城毒发作,你是第一次拥有琉璃血,自然不知道夜城毒对拥有琉璃血者是多大的折磨。”她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敦野知道,他早就知道,路天水为了控制他肯定不能仅仅靠说些软话,她得握着敦野的命脉,这样她才能安心,没有把握的事她不会去做。夜城的黑叶草可解琉璃血毒,但夜城已经被黑沙淹没了。夜城的黑叶草可解大地所有的毒,唯独对地蜥及拥有琉璃血的人是有剧毒的,,夜城沉没沙海,黑夜草也销声匿迹,它没有种子也没有很深的根,只生长在夜城。因其解毒功用,有人尝试在夜城以外的地方栽种它,遗憾的是,均未成功。被人们从夜城带回来的黑叶草被炮制成药,颗颗珍贵,价值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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