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央倚在白雪黑檐下,从旁斜出的腊梅,蹭在鬓边。
双目相触,封九妄眼中只剩盈盈秋水,淡淡春山。
连央提起裙摆小跑向封九妄。
距他半步的位置顿足。
“陛下,我为你簪花?”
小姑娘冻的通红的指尖捻着一枝红梅。
可她方才倚着的分明是腊梅。
不知是兜兜转转了几遭,才让她在此地停下,等他来遇。
“嗯。”
封九妄倾身向她,连央也踮起脚尖。
风姿傲然的红梅簪在了帝王紫玉冠旁。
眉眼如画
连央粲然一笑,“陛下果然,人比花娇。”
封九妄喉间溢出一声浅笑。
她没叫自己受苦。
却仍旧蠢笨。
安慰他作甚,她应该向他撒娇,哭诉太后的凶狠。
“回宫吧,让御膳房给你煨红枣莲子羹。”
连央跟在封九妄身侧,努努嘴:
“我的手炉不知落在哪儿了。”
封九妄并不停驻,只将宽厚的大掌往后伸,牵住了连央从善如流递上的小手。
果然冰冷。
“叫内务府再给你送。”
“那我想要两个!”
“随你。”
直至深夜,连央都十分乖巧的不曾询问有关太后的事。
她只安安静静的练字,时不时偏头瞅一眼明显兴致不高的封九妄。
再度捕捉到连央目光的封九妄,搁下手中书卷,起身走到她的小桌旁。
今日连央取了份簪花小楷的帖子临摹。
依旧没什么进展。
“不想学朕的字吗。”
封九妄突然问。
连央苦恼的咬着笔杆子,脑袋上不出意料的被轻敲了下。
“陛下的字好看呀,我喜欢,可是大家闺秀的字,不都得婉约柔美一些吗?”
封九妄字里藏锋,带着极为霸道的帝王威势。
连央向往那样的潇洒字形,可她总是不甘。
人大概都是这样的,越不曾得到的,越放不下。
如今数百名家大师的字帖摆在她面前,她却只在乎,京中闺秀拘泥的簪花小楷。
但很显然,连央将“闺秀”二字当做执念。
“叫老师。”
封九妄突然捉着连央执笔的手,垂眼看她。
连央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不多问,只顺着他:
“陛下师傅。”
“不伦不类。”
封九妄嗤她一声,就将她临摹的字帖收到了一旁。
没历时教她写字,只是问她,“还想住在宫中吗。”
“太后娘娘还会找人把我架走吗?”
连央很轻易的捕捉到了封九妄,今日格外不同的情绪。
所以她收敛,没向他告状。
但这会儿可是他自己提了,她总的为自己要一份保障。
“慈安宫闭宫三月。”
连央不懂,一朝太后被逼闭宫是何等荒唐。
她只明白了,封九妄站在了她这一边,为她撑腰!
“那我想在宫中再住三月!”
连安德一都实在没忍住,悄悄抬眼看了一眼连央,很快又抿着唇藏起笑垂首。
小姑娘浅显的心思可爱的叫人发笑。
也只有她敢这么说。
把皇宫当客栈的语气。
元宵这日,连央鼓着小脸,满心不愿的裹的严实。
到底是那日受了寒,这几日又反复的咳了起来,封九妄便不准她肆意,严命点茶将她裹严实了。
其实连央本就瘦弱,她原挑的那件白狐披风有些轻飘,反显得她弱不禁风。
封九妄知她爱悄,也不愿这样叫她为了保暖失去兴致,特意去了库中的火狐皮给她做做了身极为明艳的大氅。
额心贴了水滴样的花钿,就连眼尾都上了妆。
仿佛一夜间,她就从那个笑意青涩的小姑娘,显露出几分风华绝代来。
直到连央被封止观牵着手,一道离开玄极殿,封九妄仍旧不自觉的摸索着指尖。
“朕瞧着她长大了。”
安德一不知这话怎么接。
说起来连姑娘十六了,往正经人家放都能做新妇的年纪,陛下这句长大了就显得有些古怪来。
可他也是记得不久前,连姑娘穿着泛白的红裙,眉眼青涩的走到陛下跟前。
瘦弱的跟只小猫似的。
“陛下这些日子将姑娘养的好,眼见着姑娘面上丰腴些,瞧着就好看。”
封九妄眉梢轻佻,唇边笑意渐浓。
“确是朕养的好。”
连央熟稔的贴近封止观,与她并肩而行。
行走间,稍一靠近就闻见了一股浅浅淡淡的香。
虽是连央年纪稍长,但两人身高差不多。
“阿观,你身上好香。”
封止观偏头看见连央如星子般闪亮的眼睛,没想着藏私,从袖间取出一个香包:
“给你。”
连央很是意动,这个香包香味浅淡,不似女子惯爱的甜香,反倒清逸温和,真要说,这香到有一股君子之风。
“我就戴一会儿,等咱们赏完灯就还你。”
封止观面色微凝,难道她在连央心中,是个连香囊都舍不得赠与的小气之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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