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包子送走后，颜明秋又忙活起了四合院的修缮，栓子大哥的建筑小队十分高效，短短十几天，就将四合院内老化破损的部分修缮得差不多了。
要不是颜明秋让他们不用顶着风雪上班，这群人说不定大年初一就赶着上工。
真不是他们热爱工作，而是颜明秋给的实在太多。
光是修缮这偌大的五进四合院，不但可以帮他们的建筑小队打响名声，更何况，颜明秋工钱给得实诚。
除了每天该给的工钱，颜明秋还专门给了餐补，和低温补贴，不仅如此，每当她过来查验进度，也都是双手提着吃食。
头一次遇到这么好的老板，这些工人们情绪高涨，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给颜明秋干活，明明是不相干的事，却也能顺手做了。
就这样，每当颜明秋来到四合院，手中总会多几样木头做的小玩意儿，要不就是小板凳，要不就是小木箱，都是工人们用剩下的边角料做的。
颜明秋十分感谢他们的用心，临近过年前，还专门给这群工人发了个小红包。
一切似乎都在慢慢步入正轨，此时距离送走包子已经过了一周。
星期五的晚上，上完整天课程的颜明秋疲惫地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就在她快要进入梦乡时，突然感觉胸闷难以忍受。
她杵着胳膊从床上撑起，弓着腰大口大口呼吸着，顿时心脏传来一阵揪心的刺痛，而后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才二月中旬，她便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出了一身汗。
顾不上难受，颜明秋穿好鞋子，就要往门外跑去。
顾亦川回哈市处理事务，这几天她一个人在家，她不知道这种预感到底是关乎顾亦川还是包子，两个她都不能失去。
只是，还没等她跑到巷子口，就见一辆军用吉普朝这边驶来。
车里的人很明显发现了她，停在离她仅有十几米的距离，一个年轻男人从车上下来，朝着颜明秋小跑过来。
看见来人，颜明秋心里“咯噔”一声，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男人站定在她面前，颜明秋抢先一步开口。
“小牛教官，包子它出什么事了？”
来人正是牛兴旺，此时他满脸涂满迷彩颜料，身上的作战服也有被利刃划破的迹象。
车灯打在他的身后，颜明秋隐约可见他身上浸湿一片，还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颜明秋看着眼前的人，一颗心狠狠地颤动，不敢去想从他口中听到包子的噩耗。
不会的，不会的，包子喝过灵泉水，早就和别的狗不一样，不会这么轻易受伤。
见她一副被吓住的神情，牛兴旺声音哽咽，眼里也闪着泪光。
“颜姐，包子受了重伤，您快去看看吧。”
颜明秋眼前有一瞬间发黑，她脚步踉跄，朝后退了两步。
牛兴旺想伸手扶她，被她一把抓住胳膊。
“快，快带我去。”
顾不上头晕，颜明秋三两下爬上吉普车。
牛兴旺跟在她身后，见她坐稳后，才快速启动车子。
黑夜里，吉普车行驶在空旷的马路上，只有引擎发动的声音。
颜明秋坐在副驾驶，整个人宛如从冰水里出来，浑身湿透，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她将车窗摇下，深深吸了几口冷空气，想让大脑快速冷静下来。
直到猛地咳嗽了几声，颜明秋才缓缓将车窗关上。
察觉到手里濡湿的触感，借着微弱的光亮，她发现右手掌心满是鲜血。
想到上车前她握过小牛教官的胳膊，她忽地看向开车的牛兴旺。
“你受伤了。”
牛兴旺开车的手一顿。
“我没事，包子是为了我才受伤的，是我对不起它。”
军犬是战友也是伙伴。
包子是他教导的第一只军犬，从他见到包子的第一眼，他就明白，包子是桀骜不驯的，想要获得它的认同，就必须要战胜它。
所以，日以夜继的训练中，他比包子付出更多努力，比它练得更晚更刻苦。
终于，在经过大半年的接触后，包子逐渐认可了他，他也成为继颜明秋后，唯二能让包子交出后背的人。
然而他还是让包子失望了，要不是包子替他挡住了最致命的一刀，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的人就该是他了。
牛兴旺强忍着痛苦，双手死死地握紧方向盘。
“滴答，滴答。”
是血掉在车垫上的声音。
颜明秋看着他流血的右手，眉头紧皱，从兜里掏出一块方巾，将他手上的伤口包扎起来。
“包子身为军犬，和战友并肩作战是它的职责，你不用为此感到愧疚。”
她虽然很心疼包子受伤，但既然包子选择了这条路，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颜明秋只能在后方全力支持它，为它兜底，只要它还剩一口气，颜明秋就绝不会让它死。
“包子伤势怎么样，有生命危险吗？”
看着越来越近的部队大门，颜明秋也逐渐冷静下来，询问起包子的伤势。
牛兴旺眼中闪过一丝痛苦，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喉间的酸楚压下。
“这一刀伤在包子右后方，我们撤离时，它已经……已经奄奄一息了。将它送到手术室后，我就直接开车来接你了。”
饶是已经预想到最坏的结果了，听到这话，颜明秋还是忍不住呼吸一滞。
她用力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
钻心的疼痛让她恢复理智，此时牛兴旺已经将车停下。
两人同时跳下车，牛兴旺跑在前面带她进入部队医院。
手术室的灯还没熄灭，颜明秋喘着粗气，双眼死死地盯着门口。
“这是专门为军犬建立的医院，里面是目前最权威的兽医，包子会没事的。”
牛兴旺嘴唇惨白，厚重的迷彩颜料都抵挡不住他的虚弱。
“你别在这里等了，快去找医生处理一下伤口。”
颜明秋催促他，生怕他一头栽倒在地。
奈何执拗的牛兴旺不肯就这样离开，非要等到包子从手术室出来。
颜明秋拿他没办法，只能将人扶到木凳上坐着。
就在两人心中的大石越压越重时，手术室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
颜明秋扶着虚弱的牛兴旺快速上前。
“医生，包子怎么样？”
那医生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它右腿神经断裂，以后怕是当不了军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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