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来,向来只有囚犯惨叫声的地牢迎来了新的声音,这股声音像是一股浪潮,由远至近,席卷着地牢的每一处廊道,每一个死角。
面对气势汹汹的造反族民,就连凶神恶煞的死囚犯都要缩在囚笼角落里,生怕自己成为这群失去理智的「野兽」的盘中餐。
狱卒更不必提,敢于制止的已经倒在地上,任由千百双脚在他们身上踏过,已经是面目全非了。
剩余的狱卒恨不得躲进死囚的牢笼中,起码还能有一层微弱的铁栅来阻挡潮水般的族民们。
和与上述两者都不同的,还有一名狱卒,他有着少年模样,手持着一柄染血的长枪,一步步地后退,把身后的女囚犯护在身后。
少年狱卒的额头滴落豆大的汗珠,他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他们发现这间「饲料房」只是时间问题。
莲妖关切地望着少年狱卒,问道:“他们是来找我的吗?”
少年狱卒不知该不该撒谎,只好实话说道:“是,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处理……你,底下的族群饿到造反了。”
少年狱卒没有把「饲料」二个字说出口,他觉得当着女人的面这么说,是一种非常丢人的表现。
莲妖惊讶地捂住嘴:“他们想吃我?”
“差不多吧。”
“只有我将要遭受这般刑罚吗?”
少年狱卒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牢笼说道:“是的,魔王大人离开前,特意对地牢立下了新的规矩,第一点,不能有任何人企图伤害你,第二点,禁止再设立下一名受此刑之人。”
“所以……我其实早该死了?”
少年狱卒语塞,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点了点头。
莲妖捂着嘴巴,她确实没想到会是这样。
原来是自己的刑期被暗中推迟了,通常被定为「饲料」的囚犯在此牢中待过的日子不超过七天,可莲妖从抓入大牢后到如今,至少也有一个半的时间了!
这一切,都是那个魔王大人所定下的么?
他唯独要保住她的性命?她连魔王大人的面都没见过,他为何要这么做?
莲妖想不明白,她只记得仲仁来地牢看望自己时,魔王大人好像就在他的身边。
等他们要走时,她看着那个男人对少年狱卒说了什么,当时没有在意,现在总算明白了过来。
他说让少年狱卒保护她的安全。
莲妖看着少年狱卒不时失血的肩头,他的手臂因为发麻不停地抖动,长枪也不安地颤动起来。
他真的这么做了,少年狱卒在履行他接受的命令。
“听着,你先躲到牢笼里面,我去引开外面的人,我没叫你千万别出来……”
少年狱卒紧张兮兮地说着,忽然发现自己肩膀处传来挤压的触感,他忍不住啊了一声。
少年狱卒转过头,发现莲妖撕下了自己裙子上的布条,在他肩膀靠脖颈处勒紧,防止过度失血,又撕下大块的布条,按住他的伤口为他止血。
少年狱卒一瞬间有些失神,但他很快振作精神道:“你快进牢笼里去!”
他着急地把莲妖推进去,正在此刻,房门外传来了说话声。
“是这里么?”
“「饲料房」,没错,就是这。”
“打开它!拿到我们该得的东西!”
沉重的撞击声响起,铁门被震得发出无比低沉的动静。
屋内的人听着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声,更是心惊肉跳,呼吸几乎停滞。
“让开,我来!”门外暂时停了下来,传来一个粗粝的声音。
紧接着,更沉重的撞击声响起,铁门迅速变得扭曲变形,离得大门被突破仅成了时间问题。
少年狱卒握紧心中的长枪,屏息以待。
在铁门彻底被撞开之后,一个两米多高的瘦型男人借着惯性冲了进来,然而他进门首先遭遇的,便是从门背后的盲区里刺出的一杆长枪。
“啊!”
两米多高的男人正在为自己突破铁门而窃喜,丝毫没发现致命的攻击正向他袭来,长枪无比精准地洞穿了男人的喉咙。
随着一声闷哼,男人重重地倒地,吓得后面的族民退了几步,眼神中闪动着惊恐。
少年狱卒收起长枪,如当关的将军般挺直身板,对着门外的人怒目而视:“擅闯地牢者,死!”
门外的族民花了一段时间,才从惊恐之余恢复过来,他们上下打量着少年狱卒,发出了无情的嘲笑。
“一个小屁孩,还装起来了!”
“地牢算个什么东西?老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不知道他的肉吃起来是什么味道……”
少年狱卒蹙紧眉头,他亲眼看着门外的族民渐渐露出了疯狂且兴奋的目光,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盘美味佳肴。
这令他感到十分不适,胃里一阵翻腾。
少年狱卒心头翻涌血气,顿时提着长枪再度出击,直指一名靠在最前头的族民。
他作为一名地牢狱卒,有权利杀死任何身份不明的擅闯者。
更何况是图谋不轨的擅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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