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完颜垂云来说是不公的。
但是对敌之时,又哪有那么多的公与不公呢?所谓的正道邪门,正道也不一定会公平、更何况以邪门自居的人们呢?
强忍着周身好似有蛇虫鼠蚁啃食一般的难过,不疼,只是被扰乱、被搅动,完颜垂云自认可以忍住。他口中的低声吟诵已经停止,他的鼻息变重,双眼睁开,他的眼中只有苍茫一片,众人都已化为尘埃,手中的三千终究还是要劈下。高老探与孙凉此时也止住了动作,他俩知道,眼前的这个女真人、这名武者、刀客,是要施展他最强的一刀了,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高老探微微蹲下身,双手抓着布条在瞄着三千在完颜垂云手中的动向,而孙凉却是盯着完颜垂云的脸,站到了他与朱迟虎的中间。
萧天望在后面微微蜷缩身体,他心里是真的怕了,他怕的是眼前这个自己兄弟的奴仆为何会有如此心境、能忍住两个高手在一旁勾动心神,还可以攒出劲力。怕的是为何自己和兄弟来到知往斋中之时是那样的意气风发、现在全都狼狈不堪,怕的是此刻为何不敢起身,只能像一条丧家之犬般畏惧。他是大辽燕京萧家的长子啊!是留守府千机局的校尉啊!自己的兄弟还在一旁伤着,本来只能倚靠他这个做大哥的,可是大哥却也指望不上,二人此刻只能指望一个外族人、一个下等人!这是一种屈辱!萧天望此刻就是一头被猎人与陷阱打怕了、伤深了的狼,就连鸟儿的咬啄、振翅都让他恐惧。但是他也一时分不清,这鸟儿是麻雀、是乌鸦、是鹰还是鹏。
握着那柄厚背直刀的双手终于还是要落下,这是孙凉与高老探放纵他人的后果,那自然要由他们来承担,他们也有承担的资本,只是也自知准备并不算充足,毫无办法、只得硬拼。
那刀落下,看着根本说不上很快。但就是有些躲不掉的感觉。孙凉看着那把刀劈下,赶忙后撤退去,一边滑还一边叫:“朱胖子躲开!”朱迟虎也看出来了,这一刀是不可能硬拼的,哪怕他有二十年的十三太保横练护身,也不一定能挺住这一刀、护得自身周全。但是九万还在这里插着啊!“老涂”要他看着九万、又要他躲开,朱迟虎一下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娘的,躲开!”孙凉又斥道。
这下朱迟虎不管了,只是就地一滚,滚出到墙边、撞得墙上烛台跟着抖动。而孙凉却是冲到九万旁边,双手握着刀柄用尽力气想要将其抓出,虽然九万对于完颜垂云来说算是单手厚背直刀,可是重量相较于孙凉的娥眉或是其他刀来说,明显重得要多的多。加之插入乌金刚檀的地板已有近二寸的距离,按孙凉的气力一下子拔不出来也实属正常。
高老探双手捆紧布条,压低身子眯眼看着三千缓缓落下,忽地跳起来利用他的“抚柳身法”以三千为中心摆动、把布条兜转到刀身上将其层层缠住,再裹紧荡起想要带着刀改变走向,可也不知是完颜垂云劲力勇猛、还是高老探体轻劲弱,那刀落下势头并没有偏离太多,这让高老探不由得心惊,回头看时是孙凉在把九万,大叫道:“夜叉小心!”
正和插入地板中的九万较劲,孙凉也抬头盯着要劈下的三千,心中也很是着急,但眼前也没有太多办法,正在着急之时,一双枯槁的手也伸出抓在了刀柄上。孙凉回头看到竟然是“羊长箫刀”杨牧女的山羊胡子挑过来。
孙凉看着杨牧女,后者只是说了一句:“先应付那把刀再说。”
知往斋内空气好似都已被搅动得有了旋涡一般,四周的烛火都在向着完颜垂云的方向冲去,小小的火苗都被拉扯成一根根火丝,和空气中的南天竺烟气纠缠,就连几人的样貌都跟着扭曲。朱迟虎靠在墙边看着眼前匪夷所思的场景,很是不解,他想上前也不知能帮到什么,但是看到杨牧女去帮“涂涯雪”拔刀,他懊悔刚才自己躲这么远作甚,正要再上前却被杨牧女喝住,道:“朱胖子,去把我的铁箫拿来!”
朱迟虎微微一愣,不知道这会儿杨长老还要他的铁箫想要如何,加之先前他也见到了杨牧女被大门主问责,也知现下这长老成了叛徒,本不想听从去找寻,可在纠缠三千刀的高老探也叫了句:“朱兄弟快找!”
找的什么自不用说,但是大门主这样说了,朱迟虎更要去做才是,先是看了一眼三千,在完颜垂云手中虽然将要劈下,可是在劈得却极其缓慢,好似面前的空气中有着厚重的铁石阻挡一般,不知为何,这空气中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明明只是一把铁刀在空中缓缓劈下,为何会有火药爆裂、朽木崩开的声音,朱迟虎来不及多想,瞪大他的小眼睛看在厅内找寻,好在铁箫长些、光泽看着也与知往斋内大部分陈设不同,很快便发现是在萧寂的脚下。朱迟虎贴墙掠过,看了一眼瘫坐着、无法言语的萧寂,从他面前捡起铁箫甩向杨牧女,后者见状跃起抓住,不待落地直接探出铁箫顶在三千的刀侧,然而完颜垂云的三千还无反应,劈下得由快及慢,越来越慢,杨牧女见状,在地上刺出铁箫在直刀上,感觉劲力被黏住,又轻抖手腕让箫中铁刃击出,只听“叮”的一声甚是清脆悦耳,高老探感觉到空气的吸引停了停,四周空气都顺畅了许多,可刀还是在劈下,但是此刻骑在完颜垂云肩膀上扯着布条的高老探叫道:“杨长老!再来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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