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小生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贫道此去,本是想去荥阳附近的代海寺,关于这个小乘佛寺,你知道在哪里吗?”
“当然知道,代海寺在城东,索河之滨!我曾于妻儿在那里共度了一段时光,哎,怎奈天人永诀,甚至我连他们的魂,都没有找到!恨呐,恨呐!”
“且慢,你说你觉得你妻女必定死于那强人之手,又如何推断的?”
“小生之家本是荥阳城东书生门第,祖上曾留薄田几亩,生活倒也过得去。本只想通过寒窗苦读,考取功名,走任仕之途,却不料贱内却轻信邻人言,云天下大乱,雄者居之,便鼓动小生,利用本地身份,查探城防布局。原本小生是不知道贱内所仕者乃企图攻取荥阳的瓦岗义军,直到引狼入室,方如梦方醒。可为时已晚,瓦岗义军好像其中一部分人在谋划着什么,而小生那贱内,却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何况那强人,行凶之时,其目不断轻薄小生妻女,在小生死前,是看得清清楚楚……小生乃一家之主且死,妻女下场,便可想而知!”
秀士声泪俱下,遭遇令人扼腕叹息。
“看样子,你和你妻做了好大的事。但在下不太明白,为何瓦岗义军不奖赏你们,反而要下黑手灭口?”
“这伙人,不是一般的那些义军,他们……他们懂道术!小生只是隐隐感觉,小生一家成了阴谋的弃子。而且城东之所,常年有大隋官军驻守,当时的动静非常大,却没有官军来帮我们,好像一切都是被默许的一样。总之,小生的妻女……哎!想必是怨死了吧。现在的凡世,尔虞我诈,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到头来,全是为了一己之私,我一介书生,仅有一腔书生意气,却手无半分缚鸡之力,最终害得绝了祖宗香火,落得个此番下场,死后焉能瞑目!”
一道浓郁不散的黑气,自秀士口中吐出,又吸回。
赵磐龙与那秀士的想法,几乎一致。真是好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瓦岗义军,想必其中乌合之众,也是甚多的,若不是这样,如今所过之处,也非是出于义。满目疮痍间,到处都是坟茔,既然忘记了起事的初心,又谈何拥有道义。想必是各怀各的心思,各有各的目的,苦的,便是这些势单力薄,不由去骑墙走刀尖,苟延残喘的百姓。
“想必是我死以后,便被……”
秀士之魂闭目而言,表情痛苦,浑身颤抖,像是走不出他临死之时,心中油然而生的万分恐惧,极度痛苦。旋即,这秀士之魂,是于荒坟中猛地一怒,是凄凄惨惨地卷起了地面数片枯叶,发出沙沙风响。
新死之魂,能有如此魂力,已显示出其怨念至深。
“噢?贫道倒是与这瓦岗义军有些渊源。贫道此去代海寺,应该便是与这瓦岗义军有所关联。”
“应该是?既然你是瓦岗义军同党,你与我不共戴天!”
秀士的面目变得尤为狰狞。
赵磐龙倒似完全不惧,寻思片刻,冷冷一笑。
“非也,只是认识其中数人而已。”
旋即,便再一次问道。
“若此次前往寻人,能顺带寻获这造恶业之人,贫道必替你诛了他!此人有何特征?”
秀士闻言,收起狰狞面孔,语气终于趋缓。
“原来如此!小生刚才失礼了。全凭仙长替我和妻儿报仇雪恨!只是可惜,说来对此人的印象,小生只是浮于表面。至于此人姓甚名谁,我是不知,只知道那些瓦岗喽啰叫他当家的。至于是几当家,在下不知。他们神秘异常,看上去还是义军中享有名望的家伙。这恶徒,似乎不太喜欢说话,但读书人的只觉告诉小生,此人也浑身带着一股书生气,对了,我想起来了,此人脸上有一道很深的鞭痕!还有那双眼睛,暴虐的眼睛!充满野心!”
“鞭痕吗?”
赵磐龙略略顿首。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却又不敢肯定。
“你叫什么名字?”
“汉人小生单姓杨,名元芳,表字泰安。家住荥阳城里坊城东北角。”
杨元芳抱拳作揖。
“那好,杨元芳,贫道会帮你报仇的。现在,你已得贫道之诺,可以去轮回投胎了。”
赵磐龙估计,再问下去,亦问不得更多有用信息。便催动起俘魂诀,准备将杨元芳魂体的怨念收走,一来这杨元芳的怨魂能够安歇,二来这怨念,亦是可作为魂力,作为凝练两仪道力的力量源泉为己所用。
“除了报仇,还有何说?”
“小生下一世,不想再做人。宁愿化作烂漫山花,或者飞禽走兽,自在快活。”
“那就去吧。”
赵磐龙催动俘魂诀,伸手一抓,一条鱼形怨念之魂,便从那秀士的魂体天灵盖中取出。那秀士浑身的黑息,也顿时消散,化作一介生魂。
但见那秀士伏拜于地,再无怨意,向赵磐龙叩首跪谢。
赵磐龙悲悯一笑,头也不回,便快步离开了那荥阳城外的乱葬荒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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