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喑哑难闻的嘎吱声里，郁书棠睁开了她晦暗的双眸。
吞噬掉全能之眼的她，目光之下，任何东西的本质都无所遁形。
全能之眼比她想象中还要强大，她仿佛浑身上下都长满了眼睛。
她随时都可以看到各个视角。
如今所处的位置竟是摆放棺椁的义庄。
每一个棺材里面都盛放了尸体。
银白色的长发飞舞着，自孔隙钻出棺材缝隙。
迎着几声杀猪般的尖叫，沉重的棺盖轰然打开。
郁书棠从棺材中一跃而起。
两个穿着短褐的男人拔腿跑出了大门，地上坐着一个胖子，看着她直哆嗦。
没过一秒钟，她就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儿。
胖子翻了个白眼，像是晕了过去。
郁书棠从棺材里走出，长发疯狂生长，捂住了他的口鼻。
袜子立马装不下去了，两手抓着长发挣扎。
借此情况，长发发尾自然的飘回到了她的身后。
胖子扑倒在地，呜呜地哭。
“姑奶奶！求求您了！放过我吧！我上有70多岁的老母亲，下有没满月的小娃要养！我不是故意来这里的，要不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我也不会打您的主意呀！”
郁书棠未作声。
全能之眼下，这个世界的真相缓缓展现在她的眼前。
这是由多个副本构成的一个不太大的世界。
常住人口也不过是十几万人。
但这十几万人便承载了一个真实古代世界的一隅。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有的地方遭受了洪灾，难民万千，哀鸿遍野。
同时有的地方歌舞升平，酒池肉林。
有的地方易子而食，有的地方洒金取乐。
以胖子为首的这三个人，只看他们的服饰便能推断出他们不是什么有钱人。
在全能之眼的解构下，他们从生到死发生的一切，都在她的眼睛里展露无遗。
郁书棠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真真正正的成为了四维生物。
她能迅速看尽一个人的一生。
原来人的一生在四维生物眼中真如长虫一般。
不，比长虫还要抽象。
在她的眼里，每个人都是一个奇怪的生物。
长虫是只有一条发展方向，而在她的眼里每个人都有很多种发展方向。
这大概就是因果？
一种因造就N种果。
N种因造就N?种果。
地上的胖子正在张嘴说着什么，但她无暇去听。
她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个世界在她的眼前没有秘密。
类似于倒扣的碗的世界，一条条红线，黑线、白线纠缠在各层空间。
而红线纠缠最多的地方竟然是在一家青楼。
地上的胖子恶向胆边生，提起一把油灯，向她的头上拍过来。
还未近她的身，就已经被她的头发勒住了脖子。
胖子连求救都未喊出声，就已经头身分家。
郁书棠并未在意这样一个从社会底层走出来奴役并压榨社会底层的角色。
神明不会在意蝼蚁如何，她已经不再是人类。
她眼前的人类也不复曾经的“人样”。
比起她自己来说，这些人类更趋近于怪物。
她呼唤清风将自己送至青楼。
楼上楼下都有穿着清凉的女子迎来送往，无论是对着谁，她们都面上带笑，仿佛天生就这么爱笑。
但她们的经历都能写出一本苦情书籍。
被父母亲人卖掉的，被人贩子拐掉的，因丈夫赌钱输了被送进来的，被族人吃绝户的，长辈犯罪被送进来的，因生在一个弱小的国家被丢进来的……
她们颜色姣好，青春年少，却都被丢进这样一个熔炉。
不用多看，她都知道她们的下场只有一个。
那就是在失去价值之后死去，再以一种清白女子的死尸身份被人转手，再赚另一笔横财。
古代并非全民开化，封建迷信之说比比皆是。
家里的单身男性死了，都会担心他在地下没人照顾，不管有钱没钱都会想办法买来或者偷来女性尸体，给他配一桩婚事。
在不远处的楼里，有一具刚死的女尸。
衣着光鲜的妇人正在给她换上崭新的厚衣服。
仿佛这样就能让她一下子成为一个大家闺秀。
不远处等候的两个男人正在说着荤话，手里还在打包着牛车上的尸体。
再远处的高楼，便是红线汇聚最多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副本的本源所在。
本源可以让她继续向上。
不可错过。
郁书棠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化身为一个看起来很有钱的富家公子。
她走至门前，便有老鸨走了上来，朝他上下打量几眼便笑出了声。
“这位官人俊俏的很！倒是眼生的紧！是头一次来我们楼里吧！”
她瞥了老鸨一眼。
对方自顾自地朝她丢了一下手绢。
“来我们楼里可来对了！我们这里要什么姑娘有什么姑娘~燕瘦环肥，琴棋书画，只有你想要的~我们这里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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