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又长出了一口气。
“陆小神医，还请您实话实说，我究竟还能不能生长的如同正常人一般。”
陆小北不敢把话说满了，他也害怕如果将来做不到，会再一次把徐正推下悬崖。
“不敢说如同常人一般吧，但肯定会比现在好的许多。”
“那便够了，陈公子，徐正有一不情之请，还望你多担待。日后，我若是变得好了起来。还请陈公子能与我多走动走动，哪怕只是做给外人看看便可。”
徐正扔了树枝，拍了拍手，抱着膝盖，依旧蹲在原地。
“我爷爷奶奶，还有我父亲。他们都常说，你们陈家是有名的走商，若是交好，即便不说北方乔家的买卖，单是这条路线，都是极为能赚钱的。”
“若是你能与我多些走动，我不求跟着你们陈家路线去赚钱。可起码，我爷爷会多给我一些资源，我也能出去做个正经行当，不再让我娘担心了。”
“恐怕不行，这次出门，我便不回来了。我与陆小北，都要去京城，我们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陈志强面容严肃的拒绝了徐正，徐正却只当是不愿同他来往。
只是失望的说了句。
“那我再寻思寻思别的出路吧。”
一旁的陆小北倒是提议一般问道。
“徐正，我总听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就没想过脱离开家里，出去自己闯荡一番？”
徐正把下巴放在膝盖上。
“我娘是为了我才不同我爹和离的，她常说，若是她走了，怕庶子便要骑到我的头上去了。我又怎能好了之后离开她呢？将来，我必须为她撑腰，也不枉她为我受了这么多年的屈辱。”
又是一阵沉默。正赶上此时陈河东和陈娘来唤。
饭吃饱了，酒喝足了，走不走？别在这种门风不正的家里学了坏去了。
陈志强和陆小北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徐正，反倒是徐正，见他父亲也过来了，站起身来，努力挺直身子对着陆小北行礼。
“陆神医，我这身子，就拜托您了，但有吩咐，您只管讲。”
又对着陈志强行了一礼。
“陈公子，您是咱们温州城有名的知书达礼，年轻有为。日后出门行走，还请多多指教。”
徐当荣见儿子这么给面子，很是高兴，天知道这孩子多久没有如此有礼貌过了。
陈家夫妇和陈陆二人走后，徐正没有多看他爹一眼，径直去后面找他娘说话去了。
身为徐家主母，上座陪客的却是二姨娘，母亲肯定是又妒忌了。
可来到母亲屋中，黄英并没有乱发脾气，反而是独自一人坐在床边发呆，手中还散落着一些徐正的衣物。
见到徐正进来，黄英赶忙抹了一把脸上的泪。
“正儿，快过来坐下，和娘说说，那个陆神医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何说的你得病情？”
刚才光戳蚂蚁去了，徐正哪知道陆小北是个什么样的人。
除了知道他骂街厉害，就是知道他看出了自己有毛病。
言谈举止倒是个正常人，眼中也并无他人看他那种鄙视轻蔑的眼光。
徐正只能拣好听的说。
“娘亲不必担忧，那陆神医说了，必能让我恢复成正常人一般。娘，你这是在做什么？离出门还有好几日呢，现在替我收拾衣物未免早了些。”
黄英听说陆小北说了儿子肯定能恢复成正常人，放下心来，一边继续拾掇着手中的东西，一边和儿子叙话。
“正儿，这次出门，我听说来回要半年之久。这一路气候有变，多给你准备点衣服，免得你路上冻着热着的。”
又唤徐正起身，自己也站起身来，掀开床板，从下面的暗格里拿出了一叠银票塞进包裹。
“正儿，这是娘这些年自己攒下的银两，你千万收好了。出门不比在家，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徐正竟是从黄英嘴里听出了离别的味道。
“娘，你怎么了？你要去哪儿吗？等儿子回来了和你一起去。”
黄英眼中噙着泪，像儿子小时一样抚摸着徐正的头顶。
“只要我儿能恢复成正常人，你爷爷必不会再让人欺到你得头上，你爷爷最重视的便是家族名分，他不愿让外人说出个不好来。娘累了，娘想回家了。”
徐正急了，跪倒在黄英面前，抱着他娘的腿。
“娘。我知你心中委屈，再等等，儿子回来以后为您撑腰。”
黄英摇了摇头。
“正儿，娘知道，自己当年过于看中你爹了。当初定亲那会儿，他信誓旦旦的说，他不会和他爹一样，一生只忠于我一人，娘傻傻的就信了。”
“这些年，温州城里到处都说娘善妒，娘是个母老虎，娘都知道。若是娘再不强硬些，你怕是嫡子之位都没有了吧。”
“可若是我儿能恢复正常，还又有谁能欺到我儿头上，就算是你爷爷奶奶也是不肯的。这些年他们看着你受欺辱，从来都是不偏不向，其实就已是偏向了你那两个兄长。”
“正儿，你记住，好人家没有嫡庶之分，那是因为好人家根本就没有庶子。日后，你莫要负了你得媳妇儿，若是被娘知道了，不管如何，娘也还是要来打你屁股的。”
黄英想笑着说话，可是看着她这十数年未曾再长高半分的儿子，忍不住搂着哭了起来。
“我儿，将来你若恢复了原样，记得来你外祖家，让娘也看上一看。我儿必是个相貌堂堂正正的好男儿。”
徐正的脸上滴满了黄英的泪水，也有着自己的眼泪。
外祖父家更不是个东西，当初是看徐家给的钱多，才把黄英嫁给徐当荣的，别人家的钱给的没徐家多。
可即便这样，黄英都想离开徐家，说明她在这里多么的不快乐。
女人和离回了家，必定是要受人白眼的，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黄英回了家要忍气吞声。
“娘，不然，你和我一起走吧！等儿子好了，寻个行当，我养你。”
徐正突然想起了陆小北那句好男儿志在四方，带着他娘，一样可以志在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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