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我挑？”裴锦之微笑着看她，五指反握住女孩柔嫩细致的小手。
楚蓁爽快地答：“随你挑。”
裴锦之就转头去看摊子上的那些面具，目光轻轻掠过。
面具花样繁多，有猫咪，乌鸦，孙猴子，猪头，兔子等等，色彩斑斓，直把旁边的五六个孩童看花了眼，孩童们爱不释手地拿起一个又一个面具把玩着，挑挑捡捡。
另一边的摊主笑眯眯地打量着楚蓁与裴锦之，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看了一眼，心里有数了：这是对新婚的小夫妻呢。
这种主顾的生意最好做！
“这位公子，给令夫人买个面具吧，”摊主热情地招揽起客人，“一个面具只要六个铜板，买一对可以便宜点，十个铜板。”
裴锦之的目光很快定在一个狐狸面具上。
那是一个白色的半脸狐狸面具，大大的狐狸眼边缘描着红艳的眼线，眼线迤逦漂亮，透着几分妩媚。
裴锦之拿起那个小巧的白狐狸面具，端详了一番，没有戴在他自己脸上，反而捧着它戴到了楚蓁的脸上，灵巧地将大红系绳在她后脑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半边面具遮住了楚蓁的上半边脸，露出白皙小巧的下巴，以及红润饱满的樱唇，像花瓣似的娇嫩。
面具后，女孩点漆般的瞳仁明亮清澈，灿若繁星。
“很合适。”裴锦之剑眉轻挑，修长的手指替她正了正面具，略带几分粗糙的指腹在她耳廓上不经意地擦过。
楚蓁觉得耳朵上痒痒的，捏了下耳垂，笑道：“那我也挑一个’我喜欢的‘。”
她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了一个画着银色眼线的半边鬼面上，微咬下唇。
就这个了！
她取下挂在竹竿上的玄色鬼面具，踮起脚尖，也把面具戴在了裴锦之的脸上——挡住了他那张过分招摇的脸庞。
鬼面具阴冷诡异，一双赤瞳似血染般。
戴上它后，裴锦之的气质瞬间发生了一种天翻地覆的变化，似那无瑕的白纸染上了点点墨渍。
又仿佛那白生生的汤圆终于显出了它的黑芝麻馅。
“再合适不过了。”楚蓁意味深长地说，忍不住抿了嘴笑。
亮晶晶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仿佛那灵韵随之溢了出来，艳得氤氲透骨。
摊主心里觉得这小娘子的品味还真是与众不同，她家郎君明明这般高洁优雅，她却非要给他戴这么张阴森森的鬼面。
想归想，摊主脸上却露出了热情的笑容，赞道：“这位夫人，您的眼光真好！”
“这两个面具我要了。”楚蓁摸出十个铜板给摊主，与裴锦之一起继续往前走。
比他们落后了四五步的裴如绯、陆成熙紧接着也到了这家摊子前，也挑选起了面具。
陆成熙咽了咽口水，望了望前方那一青一白两道背影，小心翼翼地问裴如绯：“裴家六妹妹，我们是不是别跟上去比较好？”
他发誓，方才他三堂哥大放厥词的时候，姐夫的眼神非常可怕，那种尸山血海里拼斗出来的杀气难以遮掩。
让他突然意识到了一点，他这个表姐夫无论平日里表现得再温和，也不是真的文士，他愿意翩翩有礼，但也可以大开杀戒，横扫千军。
手里拿着个狼面具的裴如绯不冷不热地斜睨了他一眼，丢下五个字：“这还用说吗？”
她放下六个铜板，又去了隔壁的小食摊买了杯饮子。
陆成熙一时摸不准裴如绯的意思，再往前看，就见裴锦之与楚蓁的背影消失在了振兴街的拐角处。
相邻的广德街比振兴街还要热闹，人潮拥挤，但楚蓁感觉清静多了，周围的人最多看一眼他们脸上的面具，便会挪开视线，再没人对着他们抛花掷果了。
想起方才那如雨点般落下的花雨，楚蓁忍俊不禁，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个卖绢花、绒花的摊子上。
“去看看？”裴锦之立即注意到她的视线，拉着她，往那个摊子走去。
两人一路走，一路逛，随心所欲地买了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比如小竹篮、绢花、荷包、梳子……以及一把金镶玉竹扇柄的折扇。
翩翩公子摇着折扇，还颇有几分潇洒不羁、风流倜傥的味道。
不错。楚蓁相当满意，当即道：“买了。”
她本想给自己也挑一把折扇的，可是裴锦之已经先她一步从摊子上挑了把双面绣的团扇递向她，同样是金镶玉竹的扇柄，下方垂着一簇大红色的流苏，轻轻摇曳。
楚蓁接过团扇，随意地把玩了两下。
如火焰般红艳的流苏缠着她白生生的指尖，平白就生出几分浓丽来，映在裴锦之的眸中，显得他的眸子也有几分烈焰般的炽热。
旁边的摊主热情地推销着：“两位可真有眼光，这两把扇子可是我这里孤品，仅此一件，看这团扇的双面绣有多精致，是扬州的绣娘绣的；折扇上的风水画仿的是吴逢春的《早春图》。”
“盛惠一两银子……”
话没说完，就见一枚银锞子自白衣青年手中滚了出来，乐得摊主笑眯了眼，连声说“多谢惠顾”。
楚蓁捏着团扇环顾四周，周围的人流疏疏落落，不知觉中，庙会逛完了，前面就是广德寺。
咦？
裴如绯和陆成熙呢？
楚蓁回头看了看，这才发现之前跟在他们身后的裴如绯和陆成熙早没影了，就问道：“我们在这里等等绯姐儿和成熙，还是进寺内逛逛？”
“不累的话，难得来了，就进去逛逛吧。”裴锦之笑道。
“那就逛逛吧。”楚蓁并不怕裴如绯和陆成熙走丢，以他们的武力值，就算是遇到什么歹人、拐子之类的，倒霉的也会是对方。
两人并肩前行，跨过了高高的门槛。
相比庙会的热闹，此刻寺内仿佛另一个世界，分外静谧，约莫是大家都去逛庙会了，寺内的香客明显不多。
两人解下了各自脸上的面具，先去大雄宝殿上了香，又添了香油钱。
殿内的一位僧人笑着问：“两位施主，可要抽一签？敝寺的签很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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