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名黑衣军个个武功不弱,长刀闪烁,奋勇恶斗。过不多时,便有二百余人给砍倒在地。
御营的黄帽黑衣兵武功较强,给砍死的只数十人,当即成了两三人合斗一人的局面,这一来,胜负之数更形分明。
又斗片刻,变成三四人合斗一人。但双方官兵只呐喊助威,叛军数十万人袖手旁观,并不增兵出来救援。
终于叛军三百名白帽黑衣兵尽数就歼,御营黑衣军约有二百名回阵。
陆迁心道:“想来关外人规矩如此。”这一番清理战场的恶斗,规模虽大不如前,惊心动魄之处却犹有过之。
忽山王高举长刀,大声叫道:“叛军虽众,却无斗志。再接一仗,他们便要败逃了!”
御营官兵齐呼:“万岁,万岁,万岁!”
忽听得叛军阵中吹起号角,五骑马缓缓出来,居中一人双手捧着一张羊皮,朗声念了起来,念的正是王太叔颁布的诏书。
“忽山王篡位,乃是伪君,现下王太叔正位,凡我国忠诚官兵,须当即日回都归服,一律官升三级。”
御营中十余名箭手放箭,嗖嗖声响,向那人射去。那人身旁四人举起盾牌相护,那人继续念诵,突然间五匹马均被射倒,五人躲在盾牌之后,终于念完王太叔的“诏书”,转身退出。
南方大王见属下官兵听到伪诏后意有所动,喝道:“出去回骂!”
三十名官兵上前十余丈,二十名官兵手举盾牌保护,此外十名乃是“骂手”,声大喉粗,张口就来。
第一名“骂手”骂了起来,什么“叛国奸贼,死无葬身之地”等等,跟着第二名“骂手”又骂,骂到后来,尽是诸般污言秽语。
陆迁对关外语所知有限,这些“骂手”的言辞他大都不懂,只见忽山王连连点头,意甚嘉许,想来这些“骂手”骂得着实精彩。
陆迁向敌阵中望去,见远处黄盖大纛掩映之下,有两人各乘骏马,手持马鞭指指点点。
一人全身黄袍,头戴冲天冠,颏下灰白长须,另一人身披黄金甲胄,面容削瘦,神情剽悍。
陆迁寻思:“瞧这模样,这两人便是王太叔和楚王父子了。”
忽然间十名“骂手”低声商议了一会,一齐放大喉咙,大揭王太叔和楚王的囧事。
王太叔似乎立身甚正,无甚可骂之处,十人所骂主要都针对楚王,说他污毒父亲妃子,仗着父亲权势为非作歹。这些话显是在挑拨他父子感情,十人齐声而喊,叫骂的言语字字相同,声传数里,数十万军士听清楚的着实不少。
那楚王鞭子一挥,叛军齐声大噪,大都是啊啊乱叫,喧哗呼喊,登时便将十人的骂声淹没了。
乱了一阵,敌军忽然分开,推出数十辆车子,来到御营之前,车子一停,随车的军士从车中拉出数十个女子,有的白发婆娑,有的方当妙龄,衣饰均甚华贵。这些女子一走出车子,双方骂声登时止歇。
忽山王大叫:“娘啊,娘啊!儿子捉住叛徒,碎尸万段,为你老人家出气。”
那白发老妇便是当今皇太后、忽山王的母亲何太后,其余的是皇后何后、众嫔妃和众公主。
王太叔和楚王趁忽山王出外围猎时作乱,围住禁宫,将皇太后等都擒了来。
皇太后朗声道:“陛下勿以老妇和妻儿为念,奋力荡寇杀贼!”数十名军士拔出长刀,架在众后妃颈中。年轻的嫔妃登时惊惶哭喊。
忽山王大怒,喝道:“将哭喊的女子都射死了!”只听得嗖嗖声响,十余枝羽箭射出,哭叫呼喊的妃子纷纷中箭而死。
皇后叫道:“陛下射得好,射得好!祖宗的基业决计不能毁在奸贼手中。”
楚王见皇太后和皇后都如此倔强,此举非但不能胁迫忽山王,反而动摇了已方军心,发令:“押了这些女人上车,退下。”
众军士将皇太后、皇后等又押入车中,推向阵后。楚王下令:“押敌军家属上阵!”
猛听得嘘嘘嘘竹哨吹起,声音苍凉,军马向两旁分开,铁链声呛啷啷不绝,一排排男女老幼从阵后牵了出来。
霎时间两阵中哭声震天,原来这些人都是御营官兵的家属。御营官兵是辽帝亲军,忽山王特加优待,准许家属在上都居住,一来使亲军感激,有事之时可出死力,二来也是监视之意,使这一支精锐之师出征时不敢稍起反心,哪知这次出猎,竟然变成了掣肘之害。
御营官兵的家属不下二十余万,解到阵前的不过两三万人,其中有许多是胡乱捉来而捉错了的,一时也分辩不出,但见拖儿带女,乱成一团。
楚王麾下一名将军纵马出阵,高声叫道:“御营众官兵听着:尔等家小,均己收捕,投降的和家属团聚,升官三级,另有赏金。若不投降,新皇有旨,所有家属一齐杀了。”
关外人向来残忍好杀,说是“一齐杀了”,决非恐吓之词,当真是要一齐杀了的。御营中有些官兵已认出了自己亲人,“爹爹,妈妈,孩子,夫君,妻啊!”两阵中呼唤之声,响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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