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该回家了。”书店老板走到鹿衔枝面前，贴心提示道。
鹿衔枝眨眨酸涩不已的眼睛，像个孩子一样，抬起手，直接用衣袖擦眼泪。
“好的，我马上就走。”
眼泪越擦越多，她不好意思地抱着书站起身，低头朝老板点一下头，向外走去。
突然，她停下脚步，“这一系列的书，还有吗？”
如春芽渴望雨露般，她迫切地想要挖掘所有关于封楼聿的一点一滴。
“整套都在这儿了，据说书粉对续集的呼声很高，很可能会出续集。”
“这本书的作者几天后将召开书友会，也许会透露些续集的信息。你可以去看看。”
书店老板递给鹿衔枝一张卡片，上面是书友会召开的具体信息。
落款：窝窝。
鹿衔枝忙不迭接过卡片，盯着其上一抹清丽的颜色，有些恍神。
“小姑娘，这种书买一版就好。多版本只是封面和书签不同，内容都大差不差。以我的经验来看，续集大多不如何。”
老板一边善意地提醒，一边将找零的钱递给鹿衔枝。
鹿衔枝接过零钱穿进裤兜，“谢谢你。”
道一声谢后，她抱着一摞重重的书，没入夜色。
还未彻底褪去冬季的余威，江南小镇的夜算不上很冷，却也是寥落疏篱凄凄寒。
路旁的光点在她眼里化为晨光雾霭，将心头的空荡寥落扩散几分。
对于那个陌生的异世，鹿衔枝原本是没有归属感的，半分也无。
可后来有了。她有小土狗，有小呆鹅，有封楼聿……
可是现在，这些都没有了。
鹿衔枝低头，微微勾起唇，暗道人果然不能贪心。
世界上本就难有万全之法，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有得必有失。
她本来不贪心的，可现在变得不易满足。
鹿衔枝漫无目地乱逛。
她太久没见过现代小镇，对此，几乎已经到了陌生的地步。
不知不觉间，她走进花鸟市场。
“我家这种品相，才两百块钱？你怕是没了解过市场！”
“行行行，成交！我可不是卖不出去，只是没地方养这些小家伙。”
“小姑娘，我家这儿有猫猫有狗狗，品相好得很嘞！你来看看？”
鹿衔枝侧头看向那个叫住她的妇女，点点头，抬步走到其摊位。
品相确实不错，各种叫得上类名的宠物，很可爱，却不是她想买的那一种。
“有卖小土狗和小黄鹅的吗？”她问。
老板娘一怔。
这年头谁还养丑不拉几的土狗和臭兮兮的黄鹅呀？
当然，她不会说出口。
“那边，最里面，右转。”老板娘为她指路。
道过谢后，鹿衔枝朝街末的暗角走去。那一处简陋却偏僻，无人，安静得很。
卖土狗和鸭鹅的摊主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者，他邋里邋遢地躺倒在靠椅上，神情悠然地听着收音机播放的古早霸总文学。
“欢迎收听《小撩妻别逃，封总追妻999次》第1000章：撩起的火，得用身体扑灭。”
鹿衔枝：“……”
“老伯，看看噶？”她用方言说话时，方言独特的温侬软语，会为她增添许多亲和力。
老者摆摆手，很是潇洒，“看嘛看嘛。”也是方言。
他不会像其他摊主那样，盯着鹿衔枝的一举一动，时时刻刻防备着她。
老者没有关掉收音机，只是躺在小摇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不被外界打扰，享受着独属于他的时光和空间。
岁月静好。
鹿衔枝仔细挑了挑，选出最有活力的两个小家伙。
一条棕褐色的小土狗，和一只绒呼呼的小黄鹅。
夜风之中，电子音温柔又无波无澜地念着小说：
“女人，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女人，自己点的火自己浇灭。”
“女人，从前我舍不得要了你……”
“别……别。”
鹿衔枝：“……”
救命！
摊主要价合理，鹿衔枝爽快且迅速地付完账后，仓皇离开。
两个普通塑料袋各装着一只胖胖的小家伙，四只圆溜溜的眼睛，六只小脚脚，在小口袋里显得可爱无比。
鹿衔枝走到半路，累得气喘吁吁。
别看这一狗一鹅体型不大，着实不轻。
她估摸着是那个爱看古早霸总文的怪老头儿听到狗血桥段迷糊了，放食过量，让这两小家伙吃圆了肚子。
她坐在路灯下的木长椅上休息。
呼出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化为云雾，朦胧之中，柔和了她的脸蛋，让她看起来太过乖巧温软。
脸上残留的泪痕痒痒，鹿衔枝下意识伸手去摸纸张，反应过来自己没带纸时，正好摸到一块方巾。
她迟疑片刻，缓缓拉出那块帕子。
布料柔和，一片森绿无繁复绣纹。
鹿衔枝记得，封楼聿十七余岁时，时常穿一袭森绿近墨的锦袍。
她倏然睁大眼，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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