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一个梦,一个混乱驳杂,光怪陆离的梦,梦里:
他有时是只小鸟,有着一身油亮柔顺的乌黑羽毛,额头夹杂着些许金红色的翎,很是神气。
他有三只足,总是在天亮时分高声鸣叫,声音嘹亮,传遍整个汤谷,之后,他的九个兄弟姐妹会纷纷回应,整个世界就变得热闹起来了。
他最爱吃扶桑树顶的红色果子,但总是把它们都留给小妹,因为小妹瘦瘦小小的,他觉得得多给她吃一些,长身体。
他还喜欢欺负一只白毛长耳、圆眼胖嘴的小动物,因为这家伙总是在夜晚出来,东挖一下西挖一下,打扰他的小妹休息。
他认得汤谷几乎所有的动物,却唯独不知道这个讨厌鬼是从何而来,只是本能告诉他,这东西不能吃,但可以欺负。
他欺负了她不知道多少个岁月,最喜欢的事就是趁她挖草药的时候飞过去用尖利的喙啄她的耳朵,然后展翅飞开,看她在原地又蹦又跳。
他有时又是个人类小孩,穿着一身臭烘烘的皮草,每天最头疼的事就是如何把自己喂饱。
他记得那时候人们以部落划分彼此,有的崇拜人首蛇身,有的崇拜人头龙尾,经常因为这个大打出手,死伤惨重,但其实他知道,人们只是因为吃不饱穿不暖才会打起来。
他觉得如果能让大家都吃饱穿暖,部落之间就不会再打架了,毕竟各个部落的首领们随便打一架都会撞塌一座山,打破一片天,浪费的粮食都足够喂饱至少两个部落了。
他小小年纪就离开了部落,四处游历,把自己的看法告诉更多人,有人认同他,和他一起游历,有人则嗤之以鼻,甚至要杀死他,但没人打得过他,久而久之,就只能任由他到处跑。
他来到了一个漂亮的宫殿,这里有一棵巨大的桂树,每一年桂花开落,都伴随着沁入心脾的清香,他在这里住了三年。
他后来才知道,那个宫殿和桂树都是有主人的,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他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他觉得自己喜欢她。
他连带着对她养的小兔子也很是喜爱,可是她身体不好,之前一直在一个温暖如春的地方养病,直到最近好一些了,才返回。
他得知了这里的名字,广寒,他觉得这个名字没起错,因为这里确实有点冷:难怪她身体不好,这里太冷了。
他知道兔子每晚都会去哪个温暖如春的地方采药,然后在日出时分熬成汤,给她当早餐,这样能让她舒服很多。
他决定自己去那个四季如春的地方,把那里温暖的秘密带回来,送给她当礼物,请她嫁给自己。
他有时端坐在帝位之上,看着远处无数星光,他一声令下,数不清的战舰升空,向着星海深处航行,他的国度繁荣昌盛,人民安居乐业,所有生命在这里都能得到尊重,他认为这是自己的功劳。
他曾见过尸山血海,生灵涂炭,人类觊觎汤谷的优渥环境,砍断了扶桑的根,他的族人和汤谷的动物不知道死伤了多少,他的父皇对人类开战,大战打崩了无数个陆地和天空。
他也曾将人类视为死敌,发誓要用喙和爪将他们统统杀死,可他却遇见了一个人类的姑娘。
他的小妹被一个人类抓住了,父皇和其他兄弟姐妹都在战场上,他只能孤身一人去营救,和那个人类大战了一场,被射中翅膀,险些丧命。
他被人类救了,他第一次发现人类原来也可以这么可爱善良。
他修养了整整十年,那个姑娘一直对他无微不至,他觉得自己爱上了这个人类,连带着对她身边那个有着长耳朵的小丫头也有了许多好感,至少不像对其他人类那样敌视了。
他觉得那一双长耳朵有点眼熟。
他不忍离开,但为了族人,为了汤谷,他告别了心爱的人类姑娘,人类姑娘依然温柔似水,就是那个长耳朵的小丫头跳起来踢了他一脚,挺疼的。
他变了,不再对人类赶尽杀绝,而是尝试了解他们,驯化他们,让他们和汤谷的生灵们共存,一开始很难,但最终成功了,在他的树下,动物和人类和谐共存。
他失败了,人类和动物共存的树被父皇连根拔起,烧成了灰烬,他被罚在扶桑照顾新生的树苗,直到它重新长成才能离开,他试图说服父皇相信动物和人类能共存,被揍了一顿。
他又一次见到了那个用卑鄙手段拐走小妹并射中他一箭的人类,在扶桑的枯枝上和对方大打了一架,这一次他赢了,那个男人落荒而逃,但扶桑的新枝彻底毁了,世上再无扶桑。
他被父皇驱逐,他的兄弟姐妹们齐聚,送他离开汤谷,他们在天空自由盘旋,无数的天空和陆地被他们的光芒普照,他觉得那里的人们一定感到很温暖。
他再次被同一个人类射中,连带着他的兄弟姐妹们也都遭到重创,那个卑鄙的家伙趁人不备搞偷袭!
他有时被万众敬仰,因为他赶走了炙烤大地的太阳们,拯救了田里的庄稼,拯救了饥渴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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