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威利侯爵和帕克里希侯爵，今日内将由你们保管的所有药物都运来魔王城，要求你们亲自护送，不容有差。”
“是，陛下。”
两个家主领命后离开了会客厅，只留下公爵神情复杂地跟我“对峙”。
“为什么？”公爵果然心里有事，问的问题都这么不明不白。
什么为什么，要说最容易回答的问题：
“你最有空。”
公爵深吸一口气，好像在抑制他翻涌而起的“好感度”。
“……您是要插手人类的事情吗？”
“不仅仅是人类，眼下，魔族同样被他们的愚行所波及。”我冷静地陈述。
“魔族有的是办法规避风险，凭您的实力，加强魔界的壁垒就足以让任何闯入者望而却步。”保守派公爵把逃避说得义正词严，还把我故意塑造得光鲜亮丽。要不是见惯了他刻薄的嘴脸，我真的会信。
“缩居在龟壳里，或许确实更长寿吧，所以我应该夸你有大智慧吗。”我讥讽道，“我好像知道你们为何这几万年都没想过扩张领土了，除了这个蛋壳，其他地方都守不住是吧。不得就不失，好一颗通透的恶魔心。”
公爵看起来已经红温了，整个会客厅的温度直降三十度，我的鼻息已经可以形成水雾了。
终于，公爵还是没有彻底爆发。公爵虽然易燃易爆炸得像个狂躁症，好像每每濒临他充满弹性的底线，他都能够守住最后一丝理智：“……就算您如此激将，我的态度也不会改变。”
“可能公爵近来因为忙于私事有些心力憔悴，我可以破例为您多做一些解释，关于我为何选择了‘你’，”我稍稍拖长了气息，用玩味的态度进一步试探，“‘你’的态度，的确在我这里占些分量。”
说白了，我在逼迫公爵“站队”。
我至今还是没能发现公爵一族勾连天神的蛛丝马迹。这段时间他们家族内显然是有什么秘密活动，先是让公爵千金去了趟人界，后又缩居在魔界的宅子里不知道在干什么。除非大胆猜测他们把天神从人界带回魔界，不然还真想不到这样的行动轨迹会跟天神有什么关系。
至于那个小街溜子，我冷静地复盘后，认为这个虚张声势的臭小子未必就是天神。行事风格张扬又浮夸，使的手段也只是看起来唬魔。聪明如我，即便在当时没能立即反应过来，事后也很快想明白了其中奥秘。
可能这个世界里的人和魔都被他们所谓的常识禁锢，而我这个完全是被击碎三观再重组的存在，思想上就开放得多。小街溜子的那些把戏，如果是借助了“空间”的概念，就很有可能实现。
如果这个世界与我前世所在世界的形成并无二致，那么多维空间的概念或许也是适用的。简单来说，就是同时同地存在多个空间。
举个不那么恰当的例子，一只透明的玻璃瓶里，我可以先盛装一瓶的海绵，再加水至水从瓶口溢出。如此，我就同时得到了一瓶海绵和一瓶水。
当然，空间上的“同时同地存在”比这个模型要复杂得多，但并不会影响我得出结论——利用空间，小街溜子就可以在我所存在的的这个层面来去无踪；只要他利用其他的空间进行移动，我的魔力就奈何不了他。
这个世界的人类和魔族普遍认为空间魔法无法被生物利用，所以我更倾向于小街溜子属于那些未进入大众视野的“其他种族”。就如同“遇事不决，量子力学”，有什么怪事，不是天神就是其他种族干的了。
如何惩治利用空间bug干流氓事的小街溜子，我自有打算，而现在要做的还得是摸清楚公爵的态度。
如若我要对人界发起行动，穆尼尤尔一族将会是很好用的帮手。
终于，良久的沉默之后，公爵用着散发出淡淡蓝光的眼睛直视着我：“我的底线——‘穆尼尤尔’的延续。”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我意料。在我的预期里，就算公爵是个“既要又要”的家伙也一点都不奇怪。但这个仿佛在我魔王城“卖身”的伽门列家主才会作出的回答，只会让我生出怀疑。
斟酌再三，我缓缓开口：“让令千金加入拉米亚斯的建议考虑得如何了。”
扑面而来的冰晶直指我的鼻尖，仿佛面对着一只通体晶莹的冰龙张开的巨口。会将如此具有威胁性的魔法施展出来，公爵在刚刚那一瞬肯定动了杀心。
我抬起手，对着离我最近的冰棱轻轻一弹，整块形态狰狞的冰晶陡然碎裂：“知道你是真货了，那么，你称得上卑微的态度就更令我好奇了。”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公爵的脸颊上浮现出淡蓝色的珠光，这家伙，刚刚是不是差点儿搁魔王城里变身了。
“随你。”我并不急于深挖这些东西，“总之，对于你的承诺，不要反悔，我会将你的‘底线’纳入考量。”
“陛下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告辞了。”公爵看也不再看我，居然转身就打算走。
“既然如此容易松口，你又何必在最开始跟我唱反调，觉得自己说话声音好听？”我看着公爵的背影冷笑了一声。
“……身为臣子，穆尼尤尔不会违抗‘魔王’的命令。”公爵扶着的门把手发出轻微声响，听起来像是金属被冻裂了，“但，这不意味着我会任由利剑剖开内脏，将心脏奉上。”
对此，我只是轻笑一声：“是吗，那倒也没什么不好。”
不愧是传说中形象塑造最雄伟的“龙”，这份得当的傲慢与霸道，简直就是RPG的浪漫。
——高傲而不与任何存在为伍的魔龙，同样也不会向天神低头。
“魔王大人……！”
公爵离开不久后的会客厅门外响起女仆长稍显紧张的声音：
“请允许我先为我的唐突向您致歉，就在刚才，离开魔王城的帕克里希卿去而复返，为向您传达一则紧急情况：公主大人于十五分钟前袭击了传送门外驻守的魔族，在没有遵守您的规定的情况下强行离开了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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