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话进行到这里，赫尔沉默了一瞬，他看着吉尔德尔的眼睛。
“……说实话，我很意外。”
“嗯？”
“作为下级，我甚至都没有按照惯例前来问候，没想到您竟然还愿意帮助我。”
“啊，说起这个惯例...”吉尔德尔的眼袋仿佛更重了，表情也看起来十分疲惫：“我和加纳斯德部长还有其他部长级的长官们谈过——咱们伊斯特领似乎得了某种传染病，一切的工作都得靠人情去推进，大家都忘了自己本来就应该做的事情。那种狗屁惯例，早就该扫到垃圾桶里去了！”
“可惜，只有一小部分长官愿意听我这样的抱怨，抱歉，老吉尔德尔的官儿太小了，改变不了太多的事情，也就只能抱怨几句，做一些微小的工作。”
吉尔德尔无力地将放在赫尔肩膀上的右手收了回去，脸上也带着苦涩的笑容。
那是一种无法改变现状的疲惫感。
“早知道您是这样一位值得尊敬的上级，我或许第一时间就该来向您问候。”
吉尔德尔干笑了几声，摆了摆手：“不用拍我的马屁，这种客套话也就巴德达那种家伙爱听，对了，听说他失踪了，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吗？”
赫尔点了点头：“是的...”
“也好...”吉尔德尔小声呢喃了一声。
“对于他的失踪，您似乎不太在意？”赫尔有些好奇。
“这么说或许有些无情，不过，他不在了，许多工作进展起来会更加迅速，对于这里的民众而言，或许是一件好事。”
看来巴德达的破事儿在上层里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有很多人说不定很乐意那个家伙能“失踪”吧。
“对了，您和加纳斯德部长属于同期调来伊斯特领，话说，你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我和他算是朋友吧，当然，我和其他部门的长官们也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在伊斯特领这片死地，很多与我相似的弱小者们都会选择抱团取暖。为了保证成为大多数，与上级建立起可以跨部门合作的关系是非常重要的。”
这一点上，赫尔倒是与他不太一样。
赫尔似乎无论走到哪里都带有一种独狼的气质。
见赫尔不说话，吉尔德尔露出了苦笑。
“你赈济民众的风声也传到我这里来了，说实话，我非常理解会有很多人看不惯，大家都更愿意明哲保身，维持自己处于大多数的位置上，说得好听是和光同尘，说得不好听，就是结党营私，官官相护。”
到目前为止，在伊斯特领的上下官员中，从来没有任何人站出来自掏腰包赈济民众。
大家不是看不到民众的苦难，许多人都认为应该给予民众更多的支援。
可为了保证自己处于安全的大多数，哪怕明知是对的，也没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
可面前的这个男人偏偏就这么做了。
这种器量着实让他佩服。
“……”赫尔依然在沉默，表情却变得严肃。
“你这会儿肯定在心里骂我——明明道理都懂，却还是选择明哲保身，跟你们这种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治理好伊斯特领——之类的吧？”
赫尔摇了摇头，表情严肃：“不，我依然觉得你是一位值得尊重的上级。”
“为什么？我们初次见面，你也不了解我。”吉尔德尔有些意外。
“我相信我的眼睛，即便是初次见面，要看出一个人的品性，三分钟就足够了。”
“我哪里让你觉得值得尊敬了？器量狭小还是明哲保身？”吉尔德尔露出自嘲的苦笑。
“您勇于承认自己的弱小与不足，这比许多尸位素餐的家伙要好太多了，要改变一个地区的局势本来就很困难，首先必须保证生存，才能有机会去改变，对吧？”
仿佛被看穿了内心的真实想法，吉尔德尔的瞳孔放大，旋即报以苦笑。
短暂的沉默之后，库露丽秘书官回来了，她冲着吉尔德尔点了点头。
她已经与加纳斯德部长那边打好招呼了。
“好吧，我也不能辜负了你的这份尊敬啊。”
吉尔德尔带着苦笑拍了拍赫尔的肩膀：“走吧，我们一起去解除误会，顺便，把你介绍给加纳斯德部长。”
“这么优秀的后生，那位老爷子肯定会很高兴认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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