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铭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话语中却暗藏深意——我身后已有天庭撑腰,诸位可莫要自作聪明。
薛慕云听出了弦外之音,尴尬地举杯问道:“哈哈,陈千户果然心思细腻,行事果断,不知今日前来有何指教?”
赵德柱适时附和道:“薛先生乃吴府尹倚重之人,故而在拜见太守大人之前,我们先行拜访您这位码头领袖,将来恐怕还要多劳烦先生您照拂……”
“怎会有此一说呢?”
薛慕云不解地反问。
“此次收服‘舟山九蛟’实乃不世之功,区区在下岂敢独自承受这份荣耀?更何况当下还有万余海岛百姓的安置事宜需待解决……”陈铭压低声音解释道。
“那么对于此事,千户可有何高明之策?”
薛慕云心机一动,忙追问。
陈铭淡然地道:“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纷扰,这一次海岛民众只投降,却不允许登陆大陆……让舟山群岛仍旧归属宁州府管辖,并在那里设立官署,以护持当地民生,这才是顺应天道的做法……”
薛慕云闻此言,面色剧变,惊骇地脱口而出:“此举大大不妥,一旦上报朝廷必遭驳斥,甚至可能引来问责!”
赵德柱与陈铭听见此言,互换了一个眼神,心想薛慕云还未听到更为惊人的第三条计划,倘若知晓,估计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陈铭故作深沉地淡淡回应:“薛先生有所误解,实际上这样做反倒更为有利。”
“哦?这么说,这么做反而更好?为什么呢?”薛慕云满腹狐疑地追问。
汪四,传言乃昔日海域巨擘“五峰仙舟”汪直之后裔,对于登陆投降之事本就抱持着深深的忌讳。此次若依循旧例行事,此事能否成功呢?陈铭嘴角含笑,似调侃般向薛慕云发问道。
“的确如此,看来唯有将其铲除殆尽……”
薛慕云点头应答,然而他的目光触及陈铭与赵德柱手中盛满灵液的酒盏,以及二人嘲讽之意的眼神,顿时意识到自己或许过于轻率。
“斩草除根固然可行,但阁下就不担心引来朝廷追责?”
薛慕云深谙世间法则,立刻巧妙地将话题挽回。
“此事何罪之有?我等受吴府君符诏令,赴舟山、嵊泗群岛荡涤妖孽,海寇慑于皇家威严,在我大军压境之际,惶恐求饶,此举有何异常?至于不上岸接收,须知彼等世代居岛,强行迁移既悖逆天意,亦耗费国帑,实无必要为之。”
“况乎,对方已然递上降书,请求朝廷设立官署,派遣官吏,并派兵驻守,这岂非诚意示降之举么?”
陈铭言语之间,充满自信,连续抛出早已构思妥当的致命三问,即便是能言善辩如薛慕云者,一时之间也被问得哑口无言。
陈铭的观点看似无懈可击,但薛慕云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他轻轻啜饮一口手中的仙酿,迟疑地道:
“此事还需上报朝廷,只怕朝中那些大人会有异议……”
听到此言,陈铭忙向赵德柱示意,二人恭敬举杯共饮。
“正因此事需与先生共商,朝堂政事非我等粗鄙之人所能洞悉,还需仰仗先生高见……”
陈铭一边说着,一边与赵德柱一饮而尽。
薛慕云见状,只得再度举杯相陪。赵德柱赶忙接过酒壶,替薛慕云斟满。
陈铭抓住时机调整神色,严肃地道:“先生睿智,此事必须秘密处理,不可张扬,其中理由有四……”
“其一,朝廷武力衰弱,此事不便宣扬,然先生必然知晓,硬碰硬已无胜算,唯有采取安抚之策。”
“其二,往昔直至未来,舟山岛若不安宁,宁波府百姓必受其害,且令吴府君颜面无存,如今既能招安海寇,可谓一桩大功!”
“其三,海寇归顺后,海上通道畅通,无疑会带来更多的税收,更何况日后设官署管理……在下对此亦有一番见解,愿呈献予先生品评指正。”
“其四,若照正统程序办理,一旦朝中有宵小之徒混淆视听,阁下二人届时将难以抽身,难道忘记了胡襄懋公当年的教训吗?”
陈铭一番话语,以道理说服,用情感打动,借利益诱惑,兼以灾祸威胁,说得有板有眼,合情合理,让薛慕云不由得频频点头称许。
“家公子敬重先生高才,有意结识……此处略表心意。”
赵德柱察觉到薛慕云面露异彩,意识到时机已至,便从桌案之下取出一只仙气缭绕的碧玉锦盒,小心翼翼地置放于桌面之上。
盒盖轻启,内中宝光熠熠,犹如星辰璀璨,令薛慕云瞬间气息微乱。
“真人,此事还望阁下在吴真人府上多方进言,对于舟山那片海域,末官认为只需设立一处巡察司署,派遣一名九品巡察仙吏便足以镇守,无需兴师动众,咱们静守己道,敛财修行,岂非更佳?”
陈铭徐徐合拢锦盒,掷地有声地问道。
“如此安排,实乃妙哉,妙哉!”
薛慕云调息稳定,忙不迭地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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