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臻一回头便看见他这副难得一见的表情,愣了愣,笑骂道:“我可是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啊,不许嫌难吃。”她自是知晓,自己的手艺比起他这个栖梧阁大老板来说根本不能看,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脑子坏了说要给他做面。
“不嫌。”玄天承倚坐在灶台边,笑道,“吃你做的面,何其有幸。”
叶臻脸又微微红了。自从那晚两人都一时冲动意乱情迷了之后,今日再见,两人的心照不宣与往日显然是不同了,好像说什么做什么,多么正常的事情都带上了点暧昧的气氛。要死,她根本不像往日的她了,她从前还最看不起那些满脑子情情爱爱的小姑娘的。她在心里暗暗啐了自己一口,把面捞出来放到骨汤锅里,等锅开的时候,情不自禁又偷偷抬眼去看他,不料却直直撞见他专注看向她的目光。
玄天承其实也有些慌乱,顿了一下,终于说:“其实……我也不是很顺路。就是想到你在泗水,进城就听说了许家的事,猜你可能在百草堂,想来看你一眼。”
叶臻又感觉到心脏“砰砰”跳动起来。她一顿一顿地搅着面条,讷讷说:“大半夜的,你来我也在睡觉。”
“你正好没睡,算是意外之喜。”他似乎还有别的话想说,却只是笑着,“可不是赶巧么?还有面吃。”
锅开了,叶臻把面捞到海碗里,浇上骨汤,撒了葱花。她把面端给他,又煎了个荷包蛋。
二人在桌边相对而坐。
叶臻觉得,看他吃面实在是一件满足的事。过去数年间,倒是她时常吃他做的饭,也不知他看着她吃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自己吃相不算斯文,而他吃得快却一丝声响不闻——她浪荡江湖惯了随性得很,他虽离了军营多年身上还是带着从军的影子。
“面很好吃。”他很快地吃完了,笑说,“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一手阳春面?”
“嗯哼。去年专门跟江州一个老师傅学的。”叶臻收拾着碗筷,见他主动要洗,也没有推辞。她把炊帚递给他,又说,“老吃你做的,想着哪天有机会回你一顿。”
二人又闲谈了几句,玄天承忽然停了动作,说:“那天……我虽是烧糊涂了,但我说的是真话。”
叶臻不料他提起此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片刻只“嗯”了一声。
玄天承看她情态,猜她心中只怕又胡思乱想,暗道今日这趟果真是来对了。他又说:“那时,还是你体谅我更多些,我却不能讲出更多理由,思来想去,总觉得欠你一个说法。这些话,清醒的时候说开的好。”
叶臻忽地有些紧张,“你说。”
玄天承郑重道:“我是真心喜欢你。我已向陛下请婚,如果你也愿意,我想把你娶回家。”他说完,也有些紧张,咬着嘴唇,小心却又满怀期待地去看她的神色。叱咤风云的镇北侯,竟也有这种窘迫的时候。
叶臻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脑中隆隆的,都有些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你……你真是……”她一张脸涨得通红,渐渐显出羞恼之色。
“我……我不是在逼你,没有让你马上成亲的意思。我就是……”玄天承愣了下,眸中光微微黯淡了,“还是……你不愿意?”
“你这……你这算什么说法啊!”叶臻跺了跺脚,别过头去,“这就求婚了,哪有这样的……”
他跟她求婚,她震惊之余,当然是很激动的,也感动于他的担当,他愿意给一个保证。
可是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原因主要在她。
她当然知道,这其实没什么稀奇,大多数人都是盲婚哑嫁,若是碰到镇北侯这样的儿郎求娶,做梦都得笑醒。可是她跟姜尧聊过,知道他们那里的男女在成婚前都需要经过很长时间的交往,在对彼此都十分了解的情况下才定下终身。
而她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大部分时候,他对她来说更像是保护者与引路者,她在他面前没有秘密可言。而她对他一知半解,连他究竟有几个身份都不知道。他连泱泱的事都难以解释,还有多少秘密瞒着她?他们并不对等,但她渴望的是心意相通并肩前行的爱。况且她血仇未报,身份尴尬,怎能在此时提起婚事?
玄天承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去,说:“抱歉,是我操之过急。”
“我没有不愿意。”叶臻忙道。她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说:“我只是觉得太快了。可能对你来说,你想了很多次娶我。”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颇为自嘲。她早该看出来了,他对她,分明就是蓄谋已久。她索性坦白,将自己一贯来的小心思都说了出来。“可我之前从未考虑过这件事。我以前虽然能够感觉到你对我的心思,但我总骗自己说,那些都是因为泱泱,而我身负血仇,与你并不相配。我的未来里,是我孑然一身,或者随便嫁个人,反正跟你没关系。”
她用的是“骗”这个字,玄天承眸光微微亮了起来,继而又因为她后来说的话而心疼。他试探着伸手抱住了她,见她没有抗拒,便又抱紧了些,喃喃道:“娶你这件事,我的确想了很多次。要不是那天一时冲动,我还在想,怎样跟你说,才不会吓到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