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家庙一下冷清起来。
郑氏扒着门缝,用力朝外窥视。
她眼神里透露出怅然。
齐婉走了,陶籽怡也走了,她身边的嬷嬷丫鬟一个个被王蘩驱逐,乐安宁和王蘩没和离的打算,看样子不会久住家庙。
待她们二人也走了,这家庙越发没个人与她说话。
虽她们可恨,但她更怕孤独。
郑氏跌坐地上。
晨光从门缝里透射到她双目上,照射得睫毛根根分明,那睫毛恐惧得颤抖着。
她酸涩地想,将来会不会有一日,她会真的疯掉?
施继冕丢下她就不管了。
她真想……真想把他抓过来,关他个三年五年,让他也尝尝被关禁闭的苦楚与孤独!
大门外,乐安宁眯眼眺望东方的鱼肚白,问道:“蘩姐儿,你说,籽怡会不会打掉松哥儿?”
王蘩摇头:“谁知道呢?会的吧。她对施明桢太失望了,对施家也太失望了。说好了不见施明桢的,施明桢跑出来一天一夜,也没见二太太抓他回去。”
心里则想,应当不会。
要打早打了。
不过,她会告诉施家人,那个孩子没了。
让他们后悔痛苦去。
*
沈氏确实想过抓施明桢回来,但她高估了施明桢的情商,也低估了陶籽怡不见的决心。
她倒没指望施明桢能挽回陶籽怡。
夫妻俩闹成这般,复婚了这日子也不好过。
男人眼里,面子大过天。
陶籽怡曾当众狠狠下过他的面子,他后半生怎会拿出真心对待她?必然心存怨恨。
沈氏放任施明桢去家庙,目的便是让儿子去给陶籽怡作践、出气的。
儿子废了,孙子还能培养培养。
陶籽怡作践够了,心气顺了,孙子便能顺顺利利地出生。
当施明桢浑身是血地被抬回来,沈氏眼前便是一黑。
紧接着王蘩派人送信,告知陶籽怡南下,并决心落子的消息,沈氏再遭不住这糟心苦逼的日子,彻底昏厥过去。
王蘩在信里,不仅说了二房的消息,还提了一嘴施明秣逼迫家庙的仆从交出钥匙,欲带郑氏逃走的消息。
三太太容氏和施明奎恨铁不成钢,给了施明秣好几天的冷眼。
施明秣被老国公罚去跪了两天祠堂,出来后灰溜溜的,夹着尾巴做人。
过了几日,心思浮动,又琢磨去接媳妇回家——除了这一桩事,他也没旁的事可做。
因此,日日拎了好酒去磨二哥施明玮。
施窈这几日正装柔弱,每天躺在炕上摆烂,时不时派人去勾搭勾搭施云帆,邀请他来关雎院吃饭,顺带聊聊施家未来的蓝图,给她“解解闷儿”。
施云帆现在是高冷反派大佬,根本不搭理她。
施窈正无趣得紧,不曾想,又有好戏看。
陶籽怡带球跑的第三日,陶家果真送还了当初的聘礼,沈氏哪里肯收,派人送回去,陶家不要,又送回来,沈氏又送回去……
一番拉锯,看得施窈是眼花缭乱。
因动静大,陶籽怡宁可打掉孩子,也要与施明桢和离的消息,在京城传得人尽皆知,沸沸扬扬。
不过三四日,齐婉和离带走孩子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施家兄弟们的禁足思过令解除,施明辰正陪小唐大人唐瞻游逛京城,围观士子放榜,一是代施家悔婚赔罪,二是与唐瞻打好关系。
他出门,远远的,京城的媒婆们看见他就绕道走,生怕沾上施家公子们的晦气。
施家兄弟们的媳妇、未来媳妇们一个个都跑了,这家人到底有什么毛病?
施明辰郁闷至极。
尤其这一日,放了皇榜,薄英豪成了新科状元,老皇帝当场封他为正六品的翰林。
薄英豪穿着状元服,头戴大红花,骑着枣红马,打马游街,引来无数的年轻姑娘尖叫,掷花盈车,香花、香帕子几乎将薄英豪整个人淹没。
薄英豪一个没收,不收也就罢了,还将皇后娘娘送的一朵大牡丹花扔进人群。
正正好砸进一个小尼姑的怀里。
他冲那尼姑大声喊:“别扔,别扔!皇后娘娘送的!”
本想将牡丹扔地上踩两脚的小尼姑,只好抱着那朵牡丹花,涨红着脸,匆匆离去。
十几个家丁围绕在她周围,为她开路。
施明辰远远望见,惊鸿一瞥,那小尼姑原来是个年轻的女子,看年纪不到双十,确实生得花容月貌,如清水芙蓉,行动间既有少女的娇羞,又有名门淑女的端庄。
谢……谢青黛!
施明辰陡然记起了这张脸。
他们二人定亲不久后,他曾偷看过一回谢青黛,若非谢青黛生得姿貌玉洁,定亲的那年他就闹退亲了。
谢青黛长开了,比几年前生得更为貌美,他一时没认出来,但加上京城前几日流传的各类流言,谢青黛帮薄英豪找回了妹妹等,他立时便知,那小尼姑必然是谢青黛!
施明辰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胸口沉甸甸的,压着一块大石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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