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顾千帆正与几位锦衣华服的公子推杯换盏,笑声隐约传来。
“你说宋二林啊,那个蠢货。”顾千帆醉醺醺地晃着酒杯,脸上带着轻蔑的笑,“以为攀上景阳先生就能平步青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不过是我手里一颗用完即弃的棋子罢了。”
宋远山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原来,二林是被陷害的。
——原来,他的儿子至死都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
梦境再次扭曲,宋芫看到宋远山在顾千帆常去的酒楼外蹲守了整整七日。
终于,在一个雨夜,顾千帆醉醺醺地独自离开。
宋远山像一只蛰伏已久的猎豹,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雨水冲刷着青石板路,顾千帆哼着小曲转过巷角,突然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扼住喉咙拖进暗巷。
“谁......唔!”
宋远山将他狠狠掼在墙上,短刀抵住他的咽喉:“顾千帆,还记得宋二林吗?”
顾千帆醉意瞬间消散,瞳孔剧烈收缩:“你......你是......”
“我是他爹。”宋远山的声音比冬夜更冷,“告诉我真相,否则我会让你比死更痛苦。”
顾千帆的喉结在刀刃下滚动,却突然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真相?”
他的声音嘶哑如毒蛇吐信:“真相就是你儿子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宋远山的刀尖刺破皮肤,一滴血珠顺着顾千帆的脖颈滑落。
雨幕中,宋芫看到宋远山的手在微微颤抖。
不是恐惧,而是压抑到极致的愤怒。
“那场聚会......”顾千帆喘着粗气,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兴奋,“我故意在景阳先生的书里夹了考题。你儿子到死都不知道,是他最敬重的老师亲手把那本书送给他的......”
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照亮宋远山瞬间狰狞的面容。
宋芫的灵魂在虚空中,眼睁睁看着宋远山手中的刀落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宋芫的梦境突然天旋地转。
他看见无数火把将巷子照得通明,官兵的箭矢齐刷刷对准宋远山。
顾千帆趁机挣脱,捂着流血的脖子退到官兵身后。
“宋远山,你儿子是罪有应得。”顾千帆的笑容在火光中格外刺目,“现在,该你们父子团聚了。”
箭如雨下。
宋芫看见宋远山在箭雨中挥舞短刀,却终究寡不敌众。
一支羽箭穿透他的膝盖,宋远山单膝跪地,仍死死盯着顾千帆的方向。
他的眼里有着不甘与滔天的恨意,然而最终只能化为绝望的低吼。
不能杀死凶手替二林报仇,他死不瞑目!
最后一支箭贯穿胸膛时,宋远山的手伸向怀中,掏出一块褪色的绣帕。
那是婉娘生前绣的,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平安”二字。
“婉娘......我来陪你了......”
暴雨冲刷着鲜血,宋芫心口闷闷的,像被一块巨石压住,痛得几乎窒息。
他看见官兵们拖走父亲的尸体,听见顾千帆吩咐:“把首级挂在城门上,以儆效尤。”
梦境突然陷入黑暗,宋芫感觉自己被拉入更深的深渊。
他看见丫丫被卖入教坊,二丫死于宅斗,而自己——原着中的宋大树,也在一个寒冷的冬夜里饥寒交迫而死。
宋芫猛地从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衣衫。他大口喘息着,手指深深掐入掌心,直到痛感让他确认自己已经回到现实。
院中月色如水,桂花酿的香气仍未散尽。
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得仿佛就是原着中真实发生的剧情。
不!那不是梦。
那是原着中宋家真正的结局。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缘故,舒长钰不会派人去北庭调查的宋远山下落,那宋远山很有可能就像梦中那样,在北庭挣扎十年后逃回故土,却发现家破人亡,最终为复仇而死。
而现在,宋芫的穿越彻底改变了这一切。
但让宋芫感到疑惑的是,原着中并没有提到过宋远山刺杀顾千帆的情节,难道是原着中未提及的隐藏剧情?
又或者这根本不是什么“原着剧情”,而是冥冥之中向他展示的,如果他没有穿越,宋家原本会走向的命运。
窗外已是晨光熹微,院子里传来清晨的鸟鸣声。
宋芫揉了揉太阳穴,昨夜喝得有点多,此时头还有些隐隐作痛,想再躺回去睡个回笼觉。
可接着一想到庄子里还有尊大佛,他长叹一声,只得强撑着起身。
他披衣起身,唤仆人打水洗漱。
冷水拍在脸上,总算驱散了几分宿醉的昏沉。
刚走出房门,就见郑管家匆匆赶来:“主子,王公公已经起身了,正在前厅用早膳。”
宋芫点点头:“我这就过去。”
前厅里,王福正慢条斯理地喝着燕窝粥。
见宋芫进来,他放下碗,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宋公子昨夜睡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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