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已经腐朽断折，贵重的匕首却无人捡拾，证明这里确实是人迹罕至的边缘地带。
就算真有另一个国度，肯定也非常遥远。
既然有了线索，佛手便坚定了方向。
海东青带去回信，一行人消失在茫茫雪海中。
乌桓山以南，这日子可就热闹了。
咱往回稍稍，腊月里一个平凡的冬日，风刮得有些狂。
户部员外郎闵行整个会议都在沉默，直至尾声，忽然语出惊人：
“……民间夫妻怨怼者众多，为提高女子地位，解放生产力，臣奏请将和离写进大桓律法。”
同时，第一女学叶娓，联合众女子整理了一份陈情表，于府衙外鸣鼓下跪。
赵玦下令开大门迎请各界代表，并邀官员旁听。
一石激起千层浪，流程云枝都熟悉了。
举国上下吵得天翻地覆。
本该扫洒浣洗喜迎新春，却上至公卿之家，下至田间农户，家家热议这个话题。
春节团圆乃是千年习俗，偏生人一多又容易滋生矛盾。
外头的风一吹，不得了，许多隐藏在父慈子孝、长幼有序、夫唱妇随中的矛盾冒了出来，激发、扩散。
这个年过得前所未有的鸡飞狗跳。
正月衙门还没恢复办公，吵着要和离的夫妻已经排起了长队。
春节刚过，民间舆情沸反盈天，各界士子反对者众，其中最洪亮的声音是：
女子只有依附男子才能获得土地，大规模和离之后，女子何去何从？
适时，云峥提出朝廷可将公有土地，低价租赁给无所凭依之女子，或直接雇佣其为佃农。
这就涉及到女子能否单独立户。
简直是颠覆亘古以来的统治方式，各界群情激愤，反对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争吵了有半个多月，晏丞相与上一科的状元，时任翰林院编修的曹敬之，低调抵达暮云关。
晏丞相发榜号令天下学子，支持婚姻制度改革和户籍制度改革。
同时捐赠个人名下所有财产，用于朝廷安置女户，拥护朝廷决策。
云峥紧随其后。
各官员纷纷追随。
舆论风向骤然逆转，反对的声音逐渐平息。
赵玦当即决定采纳官民意见，修改律法，由曹司徒与晏丞相共同主持，闵行、曹敬之等年轻官员听从调用。
正月十五，成王夫妇、曹夫人、赵思怡和不到半岁的儿子一同到达暮云关。
赵思怡还在城外几十里就丢下爹娘孩子，只带了侍女松风，快马加鞭先一步入了城，直奔府衙。
今日大年，府衙只开半日，午时，大家三三两两说说笑笑，结伴归家团聚。
云枝刚走出大门，便与一个妇人装扮的年轻女子四目相对。
人来人往，只有两人仿佛被施了定魂咒一般无法动弹。
女子望着她，惊讶、欣喜，最后统统化作无声的喟叹：原来如此。
云枝短暂的错愕之后朝她走去，在她身上寻找从前的影子。
她从前是那样的热烈明艳，后来经历了婚变、战争，成王命悬一线，匆忙成婚，以及孕育了新生命。
她还是那么美丽，只是多了一份岁月赋予的从容与安定。
但无论怎么变，她张扬的底色未变，这证明她婚姻幸福，过得很好。
云枝为她感到高兴，“思怡郡主别来无恙？怎的这时候来？春节都是在路上过的吧？”
一句别来无恙，赵思怡险些落下泪来，好在多年的教养刻在骨子里，屈膝行礼道：
“思怡拜见太子妃娘娘，为了早日来这里，一切都是值得的。”
“郡主免礼，如今在外大家都唤我郡主，咱俩这不就分不清了么，叫名字吧。”
赵思怡双眸微怔，“不可……”
云枝温暖的手已经扶起了她：“你和曹敬之的孩子呢？”
赵思怡感受着她的温暖和力量，吸了吸鼻子：
“我先行一步，就想亲眼看看你，父王母妃和婆母带着小石头稍迟一步，应当也快进城了。”
“小石头？可爱的名字，到时候抱来我看看。”
赵思怡点头，“一定！”
趁着两人离得近，她轻声问出那个萦绕心头许久的问题：
“鸦城……是你吗？”
她紧紧盯着云枝，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丝反应，云枝却笑得坦荡：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如果你心中那么认为，便可以那样想。”
这几乎是一个肯定的答案，但非当事人却永远不懂其中的含义。
她反握住云枝双手，“多谢你！一直以来，谢谢你的所有！”
生下小石头之后，她越发被夫家善待，如同泡在蜜罐里一般。
越是如此，回首过往，越是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她当初执迷不悔，与对她无情的云峥纠缠到底，或许早在他叛逃离京的的时候，便成为刀下亡魂。
过往的每一个关键节点，云枝都仿佛能预见未来一般，一次次的拯救了她。
推她离开云峥，推她靠近曹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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