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又灌进来,带着股铁锈味。
我突然听见雾里传来老爷的咳嗽,很轻,像片叶子被风吹着打转。
接着是金属碰撞的脆响,大概是爸爸的铁锹砸在石头上。
赵薇的铃铛声突然响起来,比我手里的响得多,"当啷当啷",像在敲一面小鼓。
"他们开始了。"陈默把我往怀里拢了拢,他后背上的肌肉绷得像块石头,"小涵,要是等下有什么动静,你就闭紧眼睛,往陈叔怀里钻,知道吗?"他低头亲我额头,胡茬扎得我痒痒的,"陈叔小时候也怕黑,后来我师父说,怕的时候就想,我在乎的人还等着我,就不怕了。"
远处的咆哮声突然拔高,像有什么东西被戳了痛处,吼得地都在抖。
陈默的刀"噌"地出鞘三寸,刀光映得他眼睛发亮。
我手腕上的护身符烫得厉害,赵薇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祭坛的阵眼在中间那块石头!
老爷,用佛珠砸!"接着是姥爷的闷哼,"爸!"爸爸喊得撕心裂肺,"你怎么样?"
"没事!"姥爷的声音带着笑,"这把老骨头,还经得住。"
地窖顶上的土开始往下掉,一颗小石子砸在我脚边,陈默立刻用身体护住我。
我听见"咔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碎了,赵薇喊:"破了!
阵眼碎了!"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喘息声,混着山风的呼啸。
"成功了?"陈默轻声说,他的刀慢慢收进鞘里,"应该成功了..."
"嗷——"
比之前更猛烈的咆哮声突然炸响,震得地窖的梯子都在晃。
陈默猛地站起来,他抱着我往窖角缩,短刀横在胸前。
我透过碎玻璃看见,山尖的雾更浓了,像团被捅了的马蜂窝,翻涌着往村子里滚过来。
雾里隐约能看见好多黑影子,高高低低,胳膊像芦苇秆似的晃着。
"它们察觉到了。"陈默的声音哑得厉害,他低头看我,眼睛里全是血丝,"小涵,抓紧陈叔。"
窖口突然有光晃进来,是老爷!
他扶着墙往下跳,怀里还抱着赵薇——赵薇的额头在流血,红得刺眼。"祭坛破了,但血煞已经引动了!"老爷咳得直不起腰,他从背包里摸出个油布包,"快把材料给我...得用封煞阵..."
"材料在这!"李明从窖口跳下来,他裤腿被划了道口子,腿上全是血,"黑狗牙、槐木芯、无根水...都齐了!"
爸爸最后下来,他衬衫前襟全是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他冲过来抱我,手在发抖:"小涵,小涵..."
"没时间了!"老爷撕开油布包,里面是七根裹着红绳的银针,"把小涵抱过来!
封煞阵得用她的血引——"
"不行!"爸爸吼起来,他把我往身后藏,"她才三个月!"
"臧哥!"陈默按住爸爸肩膀,"这是唯一的法子!"他转头看我,眼睛里全是疼,"小涵最乖了,是不是?"
我突然伸手摸爸爸的脸,他脸上全是汗,凉丝丝的。
护身符还在发烫,赵薇的声音很轻,像在耳边吹了口气:"别怕,我们都在。"
老爷的手悬在我指尖上方,他抬头看爸爸:"就一滴,就一滴血。"
爸爸闭了闭眼睛,把我递过去。
老爷的手很凉,他用银针轻轻扎我指尖,血珠刚冒出来,就被他按在阵图中心。
"起!"
地窖里突然刮起一阵风,卷着朱砂、槐木芯、黑狗牙飞起来,在我们头顶转成个红亮亮的圈。
山那边的咆哮声更近了,我听见雾里传来好多"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骨头在断裂。
老爷突然转身翻背包,他的动作很急,背包带都扯断了。"护身符..."他一边翻一边咳,"得给小涵戴上...那些东西要冲过来了..."
我盯着他背包里露出的一角红布,上面绣着个"臧"字,和老槐树桩上的一样。
山风灌进来,带着越来越浓的烂荷花味,混着血的腥气。
"它们来了。"陈默的刀又出鞘了,刀尖指着窖口。
老爷终于摸出个黄纸包,打开是三枚古旧的护身符,泛着暗沉沉的光。
他抬头时,我看见他眼睛里全是血丝,像浸在血里:"小涵,把眼睛闭上..."
远处的咆哮声已经近在咫尺,像就在地窖顶上。
我听见雾里传来好多脚步声,"咔嚓咔嚓",像踩碎了满地的骨头。
老爷的手还在抖,他把护身符往我脖子上套,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山风卷着雾灌进来,我看见雾里有好多白影子,长头发,指甲长得能戳进石头里。
"别怕。"爸爸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来,他把我搂得很紧,"我们都在。"
陈默的刀光闪了闪,映着雾里的白影子。
姥爷举着佛珠,檀木珠子被他攥得发烫。
李明攥着材料清单,指节发白。
赵薇靠在窖墙上,用袖子擦额头上的血,冲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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