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贴在爸爸胸口,能清晰感觉到他锁骨处的皮肤在冒冷汗,浸透了我襁褓边缘。
山风卷着松涛声灌进耳朵,可那铁链拖拽的"哗啦"响比风声更尖,像根生锈的针直往耳膜里扎——和我出生那晚,佛店阿姨抱我时,藏在暖香底下的声音一模一样。
"那声音比之前的巨兽还邪性。"爸爸的喉结蹭过我额头,他护着我后颈的手又紧了紧,指节抵得我后脑勺发疼。
我迷迷糊糊想往他怀里钻,却被老爷的旱烟杆磕石头的动静惊得打了个颤。
"找'还阳草'。"老爷弯腰时,烟锅里的火星子溅在我脚边,"那东西破了封印,得用这草镇住地脉。"他布满老茧的手扒开我襁褓一角,浑浊的眼珠突然缩成针尖,"小娃娃的命火怎么弱成这样?"
姥爷踉跄着凑近,他掌心还攥着我被烧破的襁褓,布片上焦黑的纹路像条蛇:"昨晚算过卦,这草是破局关键。"他枯瘦的手指指向祭坛废墟,"应该在供桌底下的暗格里。"
爸爸没说话,只是把我往怀里又拢了拢。
我能闻到他身上混着冷汗的烟草味——和老爷的旱烟不同,是他平时总抽的"大前门"。
他的心跳快得像擂鼓,可脚步稳得很,跟着老爷往祭坛残垣走时,每一步都避开了地上的碎石。
"小心石刺。"赵薇突然出声。
她的剑还没入鞘,银光照亮了脚边一截泛青的石刺尖,像条吐信的蛇。
我这才发现,刚才坍塌的山洞前,满地都是断裂的石刺,有的还沾着那红衣女子的黑血,腥腐味直往鼻子里钻。
李明蹲下来,用戴手套的手拨了拨石刺旁的碎石:"暗格机关在东南方。"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着月光,"供桌底座有八卦纹,生门在艮位。"话音未落,老爷的旱烟杆已经敲在一块刻着"艮"字的青石板上,"咔"的一声,石板陷下去半寸。
姥爷扶着岩壁凑过来,他的呼吸声粗得像拉风箱:"快拿草,拿了就走。"爸爸护着我站在他身后,我能感觉到他的胸膛随着姥爷的话轻轻起伏,像是在无声重复"拿了就走"。
暗格里的草药裹着红绸,叶子上还凝着夜露,泛着珍珠似的光。
老爷刚要伸手,地面突然震了震。
我被晃得撞在爸爸锁骨上,疼得想哭,可喉咙刚发出细弱的抽噎,就被更响的震动盖了过去——是地裂的声音,像有巨人在地下掰石头。
"邪灵破封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努力扭头,只看见个裹着黑斗篷的影子,眉眼都藏在兜帽里。
爸爸的身体猛地一僵,他护着我转身时,我瞥见姥爷的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动了动,像是认出了来人。
"神秘人?"赵薇的剑尖微微发颤,"你怎么会在这儿?"
"没时间解释。"神秘人抬起手,掌心浮着团幽蓝火焰,"地脉要断了,必须现在用还阳草镇住。"他的声音像两块石头相磨,"臧老头,你布坛,我引灵脉;小丫头护阵脚,书生封方位。"
老爷没废话,旱烟杆往地上一插,火星子"噼啪"炸开,在我们周围画出个火圈。
赵薇立刻绕着圈跑,每跑一步,剑鞘就磕一下地面,震出细碎的金芒;李明则从背包里掏出罗盘,指针疯狂旋转着指向暗格里的草药。
爸爸抱着我退到火圈边缘,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跳慢了些——或许是因为火圈里的温度比外面高,或许是因为姥爷凑过来,用我那破襁褓裹住了我的脚。"小涵别怕。"姥爷的手指摩挲着我脚腕,像在摸他养了二十年的老茶罐,"姥爷在这儿呢。"
可那铁链声更近了。
我贴着爸爸胸口,听见他突然倒抽一口气。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地裂的缝隙里正涌出黑雾,像煮沸的浓墨。
黑雾里伸出只手,指甲长过手腕,青灰色的皮肤往下滴着黏液,滴在地上"滋啦"冒白烟。
"镇坛!"老爷的旱烟杆突然爆出红光,他的白胡子被震得飘起来,"李明!
方位!"
李明的罗盘"咔"地碎成两半,他猛地扯下外套蒙住手,抓起还阳草塞进祭坛中央的石槽里。
赵薇的剑"嗡"地出鞘,划出个金色光网罩住石槽,可黑雾里的手还是穿透了光网,指甲尖擦过李明手背,顿时冒起一串血泡。
"啊!"李明踉跄着后退,草药在石槽里摇晃,叶子上的夜露"吧嗒"掉在石面上。
我突然闻到股甜腥气——是我的血?
不,爸爸的肩膀在淌血,刚才那只手擦过他时,划开了道口子。
他却像没知觉似的,把我往怀里按得更紧,眼睛死死盯着石槽里的草药。
"稳住!"老爷的声音在发抖,他的旱烟杆烧得通红,铜头都快化了,"就差...就差..."
黑雾里传来婴儿的哭声。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和我出生那晚,在医院走廊里哭到声哑时的哭声,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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