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的尖叫刺得我耳朵疼。
爸爸猛地转身,把我整个护在怀里。
我从他胳膊缝里看过去,棺材盖已经掀开了半尺,红绸下露出的青灰色皮肤泛着冷光,鳞片之间还挂着暗褐色的黏液,正"滴答滴答"往下掉,砸在石地上冒起青烟。
"老爷!"李明喊了一声,他的手电筒掉在地上,光圈乱晃,照出棺材里那东西的半张脸——眼窝是空的,黑洞洞的像两个陷阱;嘴唇翻着,露出满嘴尖牙,有些还沾着没烂完的红绸。
老爷突然跪了下去。
他的额头抵着浮雕,肩膀剧烈起伏,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阵眼..."他的声音闷在石头上,"阵眼在...在小涵脚底下。"
我低头看自己的脚。
不知什么时候,地上的法阵裂缝里渗出了黑血,正顺着我的鞋底往脚腕上爬,凉得像冰。
我脚腕上的黑血爬得更快了,像条活物正往我腿上钻。
爸爸的手按在我后颈,掌心烫得惊人,可指尖却在抖,把我衣服都攥出了褶子。"阵眼...在小涵脚底下?"他声音发飘,像是被人抽走了半口气,低头时下巴蹭得我额头生疼,"怎么会在她...她才三个月大啊!"
老爷没抬头,他额头还抵着浮雕,石粉沾了满脸。"民国那女鬼是引魂,引的就是底下这东西。"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像是在嚼碎什么,"小涵命格里带阴火,生在七月半子时——"棺材那边又传来"咔"的脆响,他猛地抬头,眼里红血丝爬成了网,"她天生就是阵眼!"
赵姨突然扑过来,指甲掐进爸爸胳膊。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砸在我襁褓上,凉得像冰珠子:"不行...不能用小涵...她才这么点大..."爸爸反手握住她手腕,指节白得能看见骨头:"赵姨,你松手!"他声音里带着我从没听过的狠劲,可抱着我的胳膊却软得像团棉花,"现在松手,还能想想办法。"
"办法就是按图来!"林峰突然吼了一嗓子。
他的刀还攥在手里,刀面映着绿珠子的光,把他半边脸照得发青,"老爷说浮雕是线索,那就得信!"他踢开脚边的碎砖,刀尖戳在地上那团黑血旁边,"老李,去把墙角那捆黄纸拿来!
赵姨,找七根香——要檀木的,别拿错了!"
李明的烟盒"啪嗒"掉在地上。
他猫着腰去捡,后背绷得像张弓:"我...我这就去。"他的手电筒滚到棺材边,光圈扫过那东西的尖牙,照出上面挂着的红绸丝,"那...那玩意儿怎么办?"
"先管仪式!"老爷踉跄着站起来,袖子擦过浮雕时带落一片墙灰。
他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抖开是七枚铜钱,"林峰守着棺材,赵姨点香插在阵眼四周——记住,东南西北中各一根,剩下两根插在小涵脚两侧!"他的手指戳向我脚下的黑血,"小涵不能动,臧老弟你抱稳了,千万别让她沾到血!"
爸爸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他把我往怀里又拢了拢,我能听见他心跳声,快得像敲梆子。
赵姨抹了把脸,抽抽搭搭地去翻背包,香灰撒了一地。
李明攥着黄纸跑回来,手背上有道血痕,也不知是被砖茬划的还是自己挠的:"老爷,黄纸够吗?"
"不够也得用!"老爷把铜钱按进石缝里,每按一枚都要重重喘口气,"把黄纸铺在阵眼上,用鸡血泼——"他突然顿住,眼神猛地扫向棺材,"林峰!"
林峰的刀"唰"地出鞘。
棺材盖又掀开了三寸,那东西的青灰色手臂搭在边缘,鳞片间的黏液滴在地上,"滋啦"冒起黑烟。
它的指甲足有三寸长,泛着暗紫色,正一下下抠着棺材沿,"吱呀——吱呀——"的声响比指甲刮黑板还刺耳。
"先弄仪式!"老爷吼得脖子上的血管都鼓起来了,"臧老弟,把小涵的脚抬高点!"爸爸咬着牙把我往上托,我的脚心离黑血不过半寸,能感觉到那股寒气直往骨头里钻。
赵姨举着香冲过来,香头在发抖,火星子落我脸上,烫得我皱起眉头。
爸爸立刻低头吹了吹,嘴唇碰得我脸颊发痒:"别怕,爸爸在。"他说,可声音还是抖的。
黄纸"哗啦"铺在地上,盖住了黑血。
李明举着个红塑料瓶,瓶口往下滴着血,腥气冲得我直打喷嚏。"泼!"老爷喊。
鸡血"啪"地溅在黄纸上,红的血和黑的血在纸面上纠缠,像团烧糊的抹布。
赵姨把最后两根香插进土里,香灰簌簌落在我脚边。
七枚铜钱突然"嗡"地响起来,像七只蜜蜂撞在玻璃上。
"成了?"李明的声音在抖。
他退到墙根,后腰抵着个破陶罐,"这...这就成了?"
"还差最后一步。"老爷的手按在浮雕上,指尖沁出了血,"七死一祭...得见血。"他突然转身,盯着爸爸怀里的我,"用小涵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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