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蹲下去拉他:"张哥你这是做什么,咱们——"
"等等。"晓月突然插话。
她盯着张伟的眼睛,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符咒袋,"你说你在砖厂看见灰眼睛?"
张伟重重点头,喉结动了动:"不止,我还听见...听见它们管领头的叫'阿婉'。"
"阿婉?"爸爸突然出声。
他怀里的我被颠了下,却见他盯着佛店女人,眼神发直,"苏婉?"
佛店女人的手抖了下。
小娃娃"哇"地哭起来,她慌忙哄着,可目光却锁在爸爸脸上,像要把他刻进骨头里。
我后颈的胎记"嗡"地一跳,疼得我又掉眼泪。
爸爸低头亲我额头,可他的声音在抖:"小涵别怕,爸爸在。"
晓月的手指还在摩挲符咒袋。
她盯着张伟,眼神像要穿透他的皮肉,忽然皱起眉:"你身上...有股子阴寒气。"
张伟猛地抬头,额角的汗珠子"啪嗒"掉在地上:"我知道,我昨晚...昨晚梦见有双灰手扒我窗户。"他扯起袖子,胳膊上果然爬着道青紫色的印子,"先生说这是警告,再查下去...再查下去我闺女就..."
"行了。"老爷把朱砂剑插回剑鞘,"今晚你住西厢房,明早跟我们去砖厂。"他扫了眼佛店女人,"至于你们——"
"我们走。"佛店女人突然站起来,黄纸在她脚边"刺啦"烧穿。
她抱着小娃娃往门口走,经过张伟时顿了顿,低头冲他笑:"你闺女...长得真像我家囡囡。"
张伟猛地抖了下,像是被雷劈了。
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墙角的炭盆,火星子"噼啪"溅在青石板上。
晓月盯着他的背影,符咒袋在她手里攥出个褶子。
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目光从张伟脸上移到他发颤的指尖,又慢慢闭上了眼睛。
后颈的胎记还在一跳一跳地疼,我蜷在爸爸怀里,能听见他心跳得像擂鼓。
晓月闭着眼时,屋里静得连炭盆里火星爆开的轻响都清晰。
张伟额角的汗珠子顺着下巴砸在青石板上,"啪嗒"、"啪嗒",和我抽鼻子的声音混在一起。
老爷的朱砂剑没入剑鞘时,金属摩擦声让我打了个哆嗦,爸爸的手立刻托住我后腰,掌心的温度渗进薄衫,像块焐热的玉。
"我能感觉到他说的是真的。"晓月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我被吓了一跳,抬头正撞进她漆黑的眼睛里。
她睫毛上还沾着刚才蹲在血渍旁时落的灰,指尖却稳稳攥着符咒袋,"也许我们可以相信他一次。"
张伟猛地松了口气,肩膀塌下去半截,差点栽倒在李明身上。
李明扶住他,低声骂了句"没出息",可眼眶也跟着红了——许是想起去年云南那回,他说张哥为引山鬼在林子里绕了整夜,裤脚全是血痕。
老爷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剑穗在他腕子上晃出个小圈:"行,那就加个人手。"他转身扫过屋里众人,声音像敲在铜盆上,"韩立、赵薇,你们带佛店这对夫妇去西郊砖厂外围盯着——"
"凭什么?"韩立的枪托"咚"地砸在八仙桌上,震得我怀里的爸爸抖了下,"那俩玩意儿养小鬼,指不定半道儿跑了!"佛店女人正低头哄小娃娃,闻言抬眼笑了笑,那笑意像结了冰的湖面,小娃娃却突然伸出灰扑扑的手,抓向韩立的枪管。
"韩同志。"赵薇拽了拽他衣角,她制服袖口沾着刚才那男人的血,已经凝成暗褐色,"上头说过,要利用一切可用线索。"她转向佛店女人,声音软了些,"你们要是配合,等事了...或许能给那小娃娃找个干净地方。"佛店女人的手指绞着蓝布衫,指节白得透明,过了会儿才轻轻点头,小娃娃却"咯咯"笑起来,把口水蹭在她衣领上。
"晓月、小臧,还有苏婉。"老爷又点了三个人,我听见爸爸的喉结动了动——苏婉是那个民国女鬼的名字,前儿夜爸爸说梦话时提过,"去祠堂取镇鬼铃和往生经。
苏婉..."他顿了顿,"你对那伙人的路数熟。"
苏婉站在阴影里,我只能看见她月白衫子的一角。
听见自己名字时,她往前挪了半步,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刚好照在她脸上。
她的眼睛和佛店女人怀里的小娃娃一样灰,可更清透些,像落了层雾的玻璃。
爸爸的胳膊突然紧了紧,我被勒得喘不过气,却听见他轻声说:"成。"
就在这时,"砰砰砰"!
敲门声像炸雷似的砸下来,我吓得一缩,后颈胎记疼得眼泪直掉。
爸爸慌忙用下巴蹭我额头,可他自己的呼吸也乱了——他抱我太紧,我能闻到他后颈冒出的冷汗味,混着刚才血锈气,直往鼻子里钻。
老爷的手按在剑柄上,指甲盖都泛了白:"都别动。"他挪步时,青石板被踩得"吱呀"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我心尖上。
门闩拉开的瞬间,穿堂风"呼"地灌进来,吹得烛火直晃。
我眯起眼,看见门外站着个黑影。
她穿一身黑布衫,袖口和裤脚沾着泥,脸却白得像纸,嘴角咧得老开,露出两排白牙——可她的眼睛...我打了个激灵,那眼睛和佛店小娃娃的一模一样,灰扑扑的,没有眼白!
"爸...爸。"我抽抽搭搭地拽他衣领,爸爸低头看我,脸色比苏婉还白。
晓月攥着符咒袋的手在抖,符咒边缘被她指甲抠出了毛边;韩立的枪本来指着佛店女人,现在"刷"地转向黑衣人,枪管抖得像风中的芦苇;张伟瘫在墙角,嘴张得老大,却发不出声;佛店女人怀里的小娃娃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像指甲刮玻璃,她慌忙捂住它的嘴,可那灰眼睛还死死盯着黑衣人。
老爷的剑尖慢慢抬起来,映着烛光的红光在黑衣女人脸上游移。
她的笑没变,却往前迈了半步,鞋跟碾过地上的炭灰,"吱"地响了声。
我后颈的胎记"嗡"地一疼,差点昏过去,迷迷糊糊听见老爷沉声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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