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老鼠哥拐过三条逼仄的巷子时,后颈咒纹已经烫得能煎鸡蛋了。
苏璃的香膏味忽浓忽淡,甜腻里裹着苦艾的刺,像根细针在我鼻腔里挑——她在调整气味掩码,防止被仓库里的阴祟盯上。
白清欢落在最后,相机快门偶尔"咔嗒"一声,是她在用镜头扫过墙根的影子,那些在月光下泛着青灰的东西,应该是被骨灰怨气养出来的阴灵。
"到了。"老鼠哥停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钥匙串哗啦一响。
门轴转动的声音像老妇的呜咽,混着霉味和腐香的气流扑出来——那是骨灰罐密封不严漏出的怨气,带着股陈血泡过檀香的怪味。
仓库比我想象的大,水泥地面堆着上百个黑陶罐,月光从破窗漏进来,在罐子上投下蛛网似的阴影。
老鼠哥摸出打火机,"啪"地照亮墙角的油灯,昏黄光晕里,几个陶罐的封泥裂了缝,灰白色雾气正顺着缝隙往外钻。
苏璃的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敲出轻响,她弯腰凑近最近的陶罐,指尖悬在封泥上方半寸。
我看见她耳后血管微微跳动——那是她用嗅觉探知的信号。"怨气浓度够。"她直起身子,眼尾的泪痣被灯光晕成颗血珠,"但掺了新料。"
老鼠哥的疤在油灯下扭成条蜈蚣:"苏小姐好鼻子。"他踢了踢脚边的陶罐,"上个月收了批车祸死者的骨灰,怨气生猛得很,混着老料用正好。"
我摸出袖扣大小的天机罗盘,表面的青铜纹路开始发烫。
罗盘指针突然疯转,在"阴聚"方位划出残影。
我盯着跳动的指针,后槽牙咬得发酸——这些骨灰罐里的怨气不是自然累积的,每个罐子底部都压着半枚铜钱,钱眼穿进根红绳,绳头浸过黑狗血。"用阴钱锁魂。"我捏紧罗盘,"周慕白教你的?"
老鼠哥的喉结滚了滚,油灯在他瞳孔里晃成两点鬼火:"林先生懂行。"他从怀里摸出个牛皮纸信封,"要货单的话...五万。"
苏璃的香膏味突然变得尖锐,像被碾碎的薄荷。
她指尖勾住我手腕,指甲轻轻掐了下——这是"他在抬价"的暗号。
我扯了扯领口,咒纹顺着脊椎往下窜,烫得背心渗汗:"三万。"
"四万五。"
"三万五。"
老鼠哥的疤抖了抖,突然笑出声:"成,林先生痛快。"他把信封拍在我掌心,指腹压着封口:"但丑话说在前头,这单子上的货主...可不全是活人。"
我刚要拆信封,裤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屏幕亮起的瞬间,我瞥见白清欢的影子在墙上缩了缩——她正举着相机对准老鼠哥的后腰,镜头里,那道黑雾比在酒馆时更浓了,几乎要凝成实体。
短信是匿名号码发的,只有一行字:"小心,老鼠哥的手下有卧底,五分钟内会汇报你们位置。"
我手指在屏幕上顿了半秒。
周慕白的人?
还是警察?
老鼠哥刚才说货主不全是活人,难道...
"林先生?"老鼠哥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皮,"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把手机揣回裤袋,指甲掐进掌心。
咒纹在脊椎骨上烧出条火线,疼得我太阳穴突突跳。
苏璃的香膏味突然裹住我胳膊,她贴过来时发丝扫过我耳垂:"他后颈的黑雾在往心口钻。"她声音轻得像叹息,"活不过今晚。"
老鼠哥浑然不觉,正弯腰用刀尖撬陶罐的封泥:"要验验货吗?
这罐是...哎?"
封泥裂开的瞬间,我听见婴儿的哭声从罐子里冒出来。
白清欢的相机"咔嚓"连响,她举着屏幕冲过来,照片里,陶罐口飘出团青灰色的影子,是个被剥了皮的婴孩,正张着没嘴唇的嘴啃老鼠哥的手腕。
"阴魂反噬。"我抄起罗盘砸向陶罐,青铜表面的咒文被怨气激得发红。
陶罐"砰"地碎成渣,婴孩影子尖叫着钻进地缝。
老鼠哥捂着流血的手腕后退,额头渗着冷汗:"你们...你们动了我的货?"
苏璃弯腰捡起块陶片,对着月光看了眼:"封泥里掺了朱砂。"她把陶片递给我,"周慕白怕你私吞货,给每个罐子下了镇魂咒。
反噬是他设的保险。"
老鼠哥的脸在阴影里忽明忽暗,我看见他喉结动了动,手慢慢摸向腰后——那里鼓着块硬邦邦的东西,像是枪。
白清欢的相机又响了,这次她没给我们看屏幕,直接拽住我衣角:"林默,巷口有车灯!"
我转头望向破窗,远处确实有两道白光刺破夜色,正往仓库方向挪。
老鼠哥的手顿在腰后,疤上的汗顺着下颌滴进衣领:"是我手下...来送钱箱的。"
我盯着他发抖的指尖,突然想起短信里的"卧底"。
周慕白要灭口?
还是警察收网?
苏璃的香膏味突然变得凛冽,像浸了冰水的刀。
她对我眨眨眼,发间的香膏针在灯光下闪了闪——那是"动手"的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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