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怕被察觉出异常,李时安缓缓斜靠在他的肩头,阖上美眸,不多时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林尽染并未戳穿她在假寐,太过均匀的呼吸声反而会泄了底。
只是眼下还有一事亟待解决,孟医师适才所言似乎直指李时安的其他病症,而她又偏生收住话头,兴许是在暗示须得宋韫初再行诊脉,方能有最终的结论。
车驾稳稳地停驻在林府门前,林尽染扶着李时安缓缓走下马车,又吩咐采苓去内院相请宋姑娘。
屋内很静,偶有炭盆在墙角发出轻响,众人几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扰了宋韫初诊脉的思绪。
未多时,宋韫初的眉峰在鸦青鬓边陡然一拧,惊诧道,“孟师姐竟看不出这脉象?”
话虽如此,可她的三指依然牢牢扣住李时安的皓腕,似是连她自己都颇感诧异,连带指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甚至指腹碾过尺部时带起一片淡红指痕。
李时安生怕是体内寒毒加重,语音微颤,“韫儿,可有何不妥?”
“不妥?”宋韫初眉峰一挑,又抬眸觑向林尽染,欣喜道,“自然是大大地不妥!这分明是喜脉,时安夫人已有月余的身孕。若非夫人体内寒毒凝在冲任二脉,才将胎象掩得这般隐晦,孟师姐按脉时定是触到了冰下暖潮,才不敢贸然道破。”
李时安呆怔片刻,良久方缓过神,紧紧攥住她的双手,喉间滚出的“当真”二字竟带着哭腔,“我······我当真有喜?”
宋韫初笑容晏晏地回道,“滑脉如珠走玉盘,尺部温软如春泥融雪。即便混着三分寒毒,也掩不住这胎象初萌的生意,本姑娘确定无疑。”
林尽染还未及关切李时安的身体,却又被突如其来的喜讯冲昏了头脑,愣在原地。可莫说是他,连元瑶和采苓此刻也不禁相拥而泣,豆大的泪珠砸在裙裾上。
然则,在场无人能切肤感受李时安心中的苦闷,坊间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纵然她深居内院,全当充耳不闻,可这又何尝不是她的心疾。
李时安放在案上的指尖几是掐进掌心,深吸两口气后勉力平复高涨的心绪,袖中露出的半截皓腕仍在轻颤,“珠胎初结便要受这寒淤侵着,会否······”
话尾在喉间打了个转,终究没敢说出“保不住”三个字,目光下意识扫向自己小腹,又将掌心轻柔地覆在身前,像要护着那点刚萌的暖意,不被除夕夜的寒意卷了去。
宋韫初望着他眼底浮动的水光,柔声宽慰,“时安夫人宽心,有我在,定会护你们母子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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