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魔王击退，轰倒的同时，地狱直通车也被他的肉身撞成两截，转开一个小角度，继续滑行，脱轨，倾倒，和轨道摩擦，擦出火星，又一路将轨道崩断。
“滋啦啦——”刺耳且剧烈的摩擦声。
“嘎嘣！”连串且带震动的铁轨断裂声。
很快，地狱直通车停止了，不一会儿便消散了，只剩下面前两个推出的小土坡。
雨停了，但雷声还在继续。
“好耶！”诙笑跳了起来，挥动尾巴，和妹妹击了个掌，“我们赢了的说！”
永夜屏障碎裂之后，最后一颗黑星星也跟着碎掉了。
但别西卜没有放松警惕，捏了捏诙笑的嘴，然后再次拔出骑枪。
“还没完。”
“堂吉诃德”的那场战斗告诉了他，不能提早开香槟，要时刻保持警惕。
几十米远处，魔王之烬虽单膝跪地，但并没有消散，风暴眼闪烁了几下，就像偶遇地震，电力不稳时的电灯泡，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哈……”魔王嘴角滴下石油，哈出一口黑烟，低着头，撑着骑枪站起。
他的头顶上，还有一颗黑星星。
别西卜确信自己不会数错，那谜底只能是，先前魔王借机恢复了一颗星星。
那么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先前，小家伙们想办法抢救约书娅的时候，魔王没立刻下来阻止，是因为被破坏死光轰到只剩最后一颗星星，为了维持龙卷风以及后续的战斗，不得不暂缓攻势，修复黑星。
而修复黑星的方式，自然是栖居黑暗之中。
换言之，他的力量每分每秒都在恢复，只不过恢复速率不及堂吉诃德，不过那是因为后者的正义辐光是完整的，并非破碎的，在威力方面有所收敛，换取更强的续航能力。
“哇……”诙笑张大了嘴巴，然后甩了甩头，再次怒目而视，“看来我们得速战速决了的说！”
“嗯。”
别西卜也想这么做，但眼下缺少一个足够强大的攻击手段。
诙笑指望不上了。虽然它现在还很活蹦乱跳，但是刚把车车顶回去，耗费了太多体力，用不了破坏死光。
而就在他们审视魔王时，魔王也在审视他们。
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了手中的破碎日冕，脑中突然回荡起电磁波声，眼前闪过几帧画面，把它看成了正义辐光。
而等他再抬头，望向他们，电磁波干扰愈加强大，同样闪过扎眼又扎心的重影。
一个头戴王冠的人，肩膀上顶着一只魔精……
他们的身影，和两位陛下重叠在了一起。纵使身形瘦小，嗓音稚嫩，他们依然如此相似。
这场战斗，似乎早就打过了。
远处，巨大的噪声不断，震颤传到脚底下，微弱，但可以感受到彼端绝对动荡不安。
耽搁了这么久，龙卷风的势力已经开始减弱了，再加上人类的不断进攻，许多大矿石坠地。
再拖下去，他们的大军就来了，复仇大业也要毁于一旦了。
更糟糕的是，越来越多的〔仇恨〕开始反抗他，因为它们看到了另一个王，小小的王，不愿再依附于魔王。
“呵呵……”他摇了摇头，缓缓升空，瞳孔闪耀，亮起了高光十字星，俯瞰大地，但又聚焦于一点。
别西卜后退了几步，并非胆怯，而是这样才能更好地看清他的全貌。
“小心，他肯定要放大招了的说！”诙笑咬咬牙，哈出了黑雾，在肩膀上蹦跶了两下，“别担心，看我——呜！”
诙笑突然眼前一黑，身体一硬，尾巴一直，定在了原地，而后往后倾斜，倒在了地——
“噗。”别西卜及时抱住了下落中的它，免得它的脑袋被撞疼，而后轻轻放在地上，轻轻揉它的小肚子，让它好受一些。
“好晕的说……”诙笑体力透支，只是副作用现在才一股脑袭来，眼睛都睁不开了，“抱歉，没有办法和妹妹并肩作战到最后一刻了的说……”
也是，今晚它不知道吃饱多少次，又瘫软了多少次。就像去吃自助餐，吃到饱了之后催吐，吐了个一干二净，喉咙里辣辣的，又回来接着吃，吃完吐，吐完吃……再怎么说也是会累的嘛！
“没事的。诙笑今晚做得够棒了，可以去找个地方躲好了。”别西卜揉揉小尾巴，又拍了拍它的脑袋，站了起来，单手叉腰，“剩下的，就交给我，好吗？”
诙笑抬起头来，睁不开眼，但能感觉到他，迟钝地点了点脑袋，眼角挤出了眼泪。
“湫咪……”
“相信我。”
“我相信，的说……”诙笑笑了笑，转过身去，垂头丧气，一点点挪走了，仿佛突然变成了垂暮时分的老祖宗，要拿根拐杖才能走路。
倘若一个人认识的所有人都离他远去，不论他有多么年轻，他都是一个孤独的老人。
再注视一会儿后，别西卜扭头，面前魔王，甩了甩手中的骑枪，淡然。
“你我皆知，鏖战只会落得两败俱伤。”
魔王的声音很平静，没有痛苦，也没有愤怒，但在原野上却有回声，显得愈发厚重，满满的历史纵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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