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婉依的护罩在合体期修士的攻击下如风中残烛,三枚铜钱的金光被黑雾啃噬得只剩零星几点。
洛桑的软剑劈开最后一个黑影的瞬间,却见那些原倒下的尸体突然睁开眼睛,嘴角咧出渗血的笑,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青黑色咒纹。所有的黑影都站了起来,她瞳孔骤缩 —— 原来这就是皇室藏最深的保命符,祭炼出的傀儡,越是被杀,修为便越接近大乘。
“小心!他们会复活!” 洛桑的警告被血雾淹没。最近的黑影已到惊瑾面前,弯刀劈开护罩的刹那,惊婉依拖着被剑气贯穿的右腿冲来,绣着金线牡丹的裙摆扫过沙地,溅起暗红的泥水。
刀刃没入她后背的声音像块破布被撕裂,惊瑾只觉鼻尖突然充满铁锈味,母亲温热的鲜血喷在她脸上,比雨水更烫,更腥。
“惊瑾…… 闭眼。” 惊婉依的声音气泡般从喉咙里溢出,指尖还攥着半枚铜钱,却再没力气甩出。
黑影一脚将她踹开,靴底的蟒纹碾过她后颈的胎记,惊瑾听见母亲肋骨断裂的闷响。
惊瑾眼睁睁的看着惊婉依死在自己前面,她意识深处的记忆开始剧烈震荡。
“为什么…… 为什么……” 她的低语着。
而此刻正躺在秘境藤蔓中的苏言,胸口插着她亲手递去的剑。
记忆在此刻如破碎的镜面般迸裂。她看见燕墨在巷口朝她挥手,手里攥着刚买的糖葫芦,看见惊君珩把灵蛙塞进她被窝后,自己却被蛤蟆追得满院子跑,看见惊婉依数钱时烛火映在瞳孔里的光,比任何宝石都璀璨。
可下一秒,这些画面都被刺耳的刹车声撕裂 —— 货车的钢架穿透苏言的胸口,温热的血溅在她脸上,混着机油的味道,比鬼城的雨水更腥更烫。
“惊……” 苏言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纸,喉间涌出的黑血顺着下巴滴落,染黑了惊瑾的指尖。
她想抬手替爱人擦去血迹,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已被钢架贯穿,残破的皮肉下隐约可见白骨。第二辆卡车撞来的瞬间,她的倒影在苏言瞳孔里碎成齑粉,却在眨眼间回到鬼城的雨幕中,惊婉依的尸体正被黑影的靴底碾过。
惊瑾忽然抓住对方手腕,指甲深深抠进对方喉间的咒纹,黑影发出非人的嘶吼,皮肤下的黑血喷涌而出。
幻魔花在秘境发出满足的嗡鸣,藤蔓因兴奋而颤抖,它看着惊瑾掌心的血珠落地生根,花瓣上凝结的不是露珠,而是能饱餐万万顿的恨意,燕墨被斩落的头颅、惊婉依被贯穿的小腹、许多许多不知名的性命。这些碎片化作养分渗进土壤,让幻魔花的根茎愈发粗壮,花苞即将绽放出最娇艳的死亡之花。
鬼城的地面突然震颤,古老的阵法从青石板下升起,刻满符文的图腾在雨中亮起幽蓝光芒。那些踏入阵法的黑影瞬间被雷火吞噬,发出尖啸。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老者手持青铜灯,灯焰所过之处,黑影的尸体化作飞灰。
幻魔花的藤蔓卷住苏言的尸体,却在触到惊瑾的刹那藤蔓发出危机。
少女的瞳孔中流转着妖异的红光,那是用无数悔恨与杀意浇灌出的魔气。她手中的血剑轻轻一挥,藤蔓便如黄油遇热般融化,露出苏言胸前那个深可见骨的伤口,那是她亲手刺下的致命伤。
“我带你回家。” 惊瑾的声音空洞得可怕,像是从深渊里捞出的残片。她抱起苏言的尸体,对方的头无力地靠在她肩上,发丝扫过她下巴,让她想起活生生的她。
可此刻,苏言的血正顺着她指缝滴落,可她不知道苏言所说的家在哪。
幻魔花终于绽放,巨大的花苞裂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人脸 —— 出现的是因她而死的人。惊瑾抬头望去,看见惊婉依抱着惊君珩站在花蕊中,朝她露出温柔的笑。可下一秒,那些脸都扭曲成狰狞的鬼面,齐声尖叫:“都是你!你害死我们!”
惊瑾的血剑在手中爆发出刺目红光,她挥剑斩向幻魔花,每一片花瓣碎裂时,都发出类似记忆破碎的声响。她不知道砍了多少剑,直到手臂再也举不起来,直到幻魔花的根茎化作飞灰。
惊瑾抱着苏言坐在废墟上,她的衣袍早已被血浸透,头发黏在脸上,遮住了空洞的眼神。
她低头看着苏言的脸,轻轻抚过对方紧闭的眼睛,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苏言笑着对她说:“你好好看哦。” 那时苏言的眼睛里盛着阳光,而现在那双眼睛永远地闭上了,连睫毛上的血珠都透着死寂。
“你说的家…… 到底在哪里啊……” 惊瑾的低语被穿堂风卷走,无人应答。
她站起身时,发现怀里的苏言确实越来越轻了,轻得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手臂失去了知觉,可低头时,血迹还在不断蔓延,但她不敢松手,生怕一松手,就连最后的温度也会消失。
惊瑾看见废墟墙壁上浮现出一行 “执念根源,万劫不复。”她盯着那些字,直到它们消散成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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