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中冬季的阳光裹着煤灰,将“星辰矿业”的铜牌照得泛着冷光。
楚御站在竖井前,望着新挂的红绸被矿车驶过扬起的粉尘染成灰红,忽然想起何卫国出殡那日,漫天飘的也是这样的细灰。
李岩带着二十名退伍兵组成的护矿队站在两侧,他们袖口的“星辰”臂章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群随时准备俯冲的苍鹰。
“楚老板,当地政府的车到了。”
王满仓现在是矿上的顾问,西装革履却仍改不了搓手的习惯,“还有十分钟剪彩,要不要先去休息室?”
楚御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指针指向九点五十八分。
他特意将开业庆典定在管柱头七这天,就是要让晋中各方势力知道,新的煤炭王朝已在旧主的坟头上崛起。
“不用,”他整了整中山装领口,“让记者们准备好,我要让全晋中看见星辰的第一车煤。”
竖井下方传来提升机的轰鸣,载着首批精煤的矿车即将升井。
楚御注意到井口旁的王玉正抱着相机拍照,帆布包上别着的平安结与何卫国坟前的一模一样。
自从葬礼后,这个王家千金就常来矿区,说是替李卫红照看弟弟的“遗产”,可楚御知道,她的镜头背后,是王万霖那双掌控着晋中半数洗煤厂的手。
“砰!”
第一声爆炸响起时,楚御正握住县长的手准备剪彩。
气浪从竖井方向涌来,将红绸带震得裂成碎片。
他本能地扑向身边的矿工,却看见井口腾起浓烟,提升机的钢丝绳“砰”地断裂,载重一吨的矿车砸在铁轨上,煤块飞溅如黑色的暴雨。
“有袭击!”李岩的枪响打破混乱,他带着护矿队冲向爆炸点,靴底碾过不知何时散落的雷管碎片。
楚御爬起来时,发现左手掌被煤渣划破,鲜血滴在“安全生产”的标语牌上,将“安”字染成猩红。
第二颗炸弹在办公楼后侧爆炸,玻璃碎片划过楚御的侧脸,他踉跄着躲进巷口,看见三个蒙着面的枪手正从储煤场方向逼近。
为首者举着改装过的霰弹枪,枪口正对准县政府的车队——他们目标分明,就是要制造恐慌,掐断星辰与官方的联系。
“蹲下!”
李岩不知何时绕到枪手侧后,三连发撂倒两人。
剩下的枪手转身时,楚御已经捡起块煤矸石砸向他的手腕,紧接着一记锁喉,将人按在墙上。
血腥味混着硝烟钻进鼻腔,他听见枪手喉间滚动的晋中方言:“赵阎良…不会放过你…”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楚御才发现自己的左腹在滴血——刚才扑倒矿工时,被爆炸碎片划伤。
他扯下领带缠住伤口,看见王玉正举着相机对着自己,镜头后的眼睛里有震惊,也有某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楚先生!”
县长助理连滚带爬地冲过来,
“快跟我们撤离,省里调查组明天就到,现在——”
“慌什么?”
楚御扯下沾满血的袖扣,露出结实的小臂,
“把记者带过来,我要讲话。”
他踉跄着走向临时搭建的主席台,身后是仍在冒烟的竖井,却像极了某位将军站在战场废墟上发表宣言。
麦克风的电流声刺啦作响,楚御盯着镜头,任由鲜血顺着下巴滴落:
“今天的爆炸,是有人不想看见晋中煤炭业有新的规矩。”他抬起受伤的手,指向竖井,
“但星辰矿业不会倒下,就像这些在井下流血流汗的矿工兄弟,他们才是黑金真正的主人。”
消息传出去,赵维文直接将电视砸碎了,屏幕里楚御的血手特写,像把刀扎在赵家能源集团招股书上。
这事情恐怕赵家要遭。
“大哥,”
他望向闭目养神的赵阎良,
“这小子在借舆论造势,现在省里调查组因为爆炸提前介入,我们在安检局的关系——”
“慌什么?事情也不是我们做的。”
赵阎良睁开眼,指尖摩挲着黄花梨手串,
“王万霖的人刚才打电话,说王玉在爆炸现场拍了关键证据。”
他忽然笑了,笑得像只看见猎物的老狐狸,
“看来王家那位煤王,想借楚御的刀,先砍我们赵家的手。”
医院病房里,楚御任由护士处理伤口,目光却落在李岩递来的证物袋上:半截平安结红绳,与王满仓曾经戴过的款式相同。
“爆炸用的是二号硝铵炸药,”
李岩压低声音,“矿区仓库上个月丢了三箱,王满仓的值班记录有漏洞。”
“别查了。”
楚御忽然按住他的手。
“这是不仅仅赵家跟王家的双重算计——赵阎良想借爆炸逼我退出,王万霖却想让我扛住这波攻击,帮他消耗赵家的势力。还有那些其他的矿主,动手的应该不是这两家,但是他们都在看热闹。”
他望向窗外,王玉正站在梧桐树下打电话,帆布包上的平安结随风摆动,
“去把王玉叫来,我要跟她做笔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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