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所言句句属实,恳请陛下明察!”
方以智神情肃然,一撩衣摆,跪在地上。
朱由检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转头看向王承恩,眼神很复杂。
王承恩惊慌失措,好似被人踩到尾巴,不知如何是好。
“王伴伴,你们东厂办就是这样办事的?”
“皇爷息怒啊!”
王承恩赶忙跪下,低着头说道:“老奴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其中定有误会!”
“你跟朕说说看,有什么误会?”
“这,这……可能,大概,也许……有些小的不懂规矩,做事的时候敷衍大意……”
“朕现在很怀疑,你的人究竟有没有走出京城?”
“老奴惶恐!”
王承恩连连磕头,说道:“那些不争气的东西,可能会敷衍了事,绝对不敢对皇爷的旨意阳奉阴违,老奴这就去查,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朱由检并未理会,而是看向方以智:“宣陈王氏,朕要亲自问话!”
“是!”
方以智赶忙起身,片刻后,携一名妇人来到近前。
陈王氏听说当今天子要召见自己,吓得魂都快飞出去了。
她的男人只是边军一小卒,此生何德何能,竟然承蒙天子召见?
朱由检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陈王氏,放缓语气道:"把你的经历跟朕讲一下。"
陈王氏浑身一颤,嘴唇哆嗦着,更加说不出话来。
王承恩见状立即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
陈王氏本就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闻言双腿一软,整个人几乎瘫软在地。
方以智看不过去,上前搀扶道:"陈大嫂不必害怕,陛下仁德爱民,你只管将实情说出来便是。"
陈王氏这才颤抖着开口:"俺,俺……民妇的男人是登州卫的一名小卒,叫陈大勇……去年去打朝鲜,就……就再没回来……"
她断断续续地哭诉着,说到朝廷发放的抚恤银两时,情绪愈发激动。
"卫所的人说,钱粮都发到县衙了,县衙又说归卫所管,然后登州的官差说归济南管,济南的大老爷又说归登州管,民妇带着孩子来回跑了十几趟,最后连衙门都不让进了……"
朱由检越听下去,脸色变得越发阴沉。
王承恩见状急忙道:"皇爷息怒!老奴这就派人彻查,定要还他们母子一个公道!"
"朕给过你机会了。"
朱由检冷冷打断,转头喝道:"骆养性!"
骆养性赶忙上前道:"臣在!"
"即刻带人去登州,给朕查个水落石出。若情况属实,不管牵涉到谁,一律拿下!"
"臣遵旨!"
骆养性躬身领命,招呼身后几名千户,快步离去。
朱由检又看向王承恩:"山东是谁负责查访的?"
王承恩额上渗出冷汗,说道:"回皇爷,是,是东厂掌刑千户高起潜……"
“高起潜?”
朱由检脑袋里思索了一下,好像没听说过。
"让他自己到诏狱交代,若敢负隅顽抗,朕诛他九族!"
王承恩扑通跪下:"老奴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凉亭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陈王氏压抑的啜泣。
朱由检看着眼前这对母子,然后蹲下身来:"你叫什么名字?"
陈小虎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襟,不敢说话。
方以智便跟着蹲下来,说道:“陛下问你话,你照实回答便是。”
陈小虎点了点头,说道:“俺叫陈小虎。”
朱由检摸了摸他的头,又说道:“让你们母子受委屈了,这件事是朕的责任……”
“陛下!”
方以智赶忙说道:“此事分明是有人盯上了抚恤银,欺上瞒下,与陛下无关!”
朱由检摆了摆手,然后说道:“万方有罪,罪在朕躬,若有贪官作祟,就是朕这个皇帝没当好,方卿家,宋卿家,朕要谢谢你们!”
方以智和宋应星等人对视一眼,纷纷跪下磕头。
“臣不敢!”
朱由检说道:“若非科学院捡到这对母子,朕到现在还蒙在鼓里,看来,朕有必要整肃风纪,将那些尸位素餐者从朝堂中丢出去!”
说完后,看向王承恩:“王伴伴,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王承恩赶忙说道:“陛下要整肃朝堂风纪,老奴先从东厂开始,给百官做个表率!”
“你知道就好,回宫吧!”
銮驾离开后,陈王氏还呆呆跪在地上。
她很难相信自己刚刚见的人,竟然是当今天子!
在她的认知当中,县衙的大老爷已经是遥不可及了,皇帝老子的官威还不大到天上去!
可是,真实的情况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同……
“大嫂,快起来吧!”
方以智将陈王氏搀扶起来,然后说道:“陛下发话了,你就等消息吧!”
小虎凑上前,说道:“方先生,刚刚那人真的是当今皇帝?”
“当然!”
方以智笑了笑,又说道:“是不是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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