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尘看了一眼陈宴洲,视线便转开来。
陈宴洲看见云莺在床上躺着,不由蹙紧了眉头。从宫门口到现在,最起码过了一个时辰,云莺至今未醒,莫不是脑门上的伤口又恶化了?
陈宴洲还欲再看,国公夫人拦住了她。
鉴于陈宴洲与顾元熙乃至今好友,来宣国公府就跟到自家一样,老夫人对他自然熟悉。
但熟悉归熟悉,可不能往姑娘家的闺房闯。
宴洲以前多知礼一个公子,怎么外放两年,回京后毛躁起来,连这些规矩体统都丢了?
老夫人拍了顾元熙一下,让孙儿去招待陈宴洲。
她心里也忍不住嘀咕,宴洲怕是遇到什么大事儿了,不然不至于被拒绝了多次还不走人,不然也不至于犯了这么明显的错误也没意识到。
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且让元熙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帮上人的。
顾元熙顺着祖母的心思,将陈宴洲往外拉。陈宴洲童子功练的好,站在地上不动如山,任凭他如何拉也不肯挪步。
“祖宗,我叫你祖宗行了吧?你行行好,先出去避一避行不行?云莺她可是我妹妹,亲生的妹妹!!以前没人给她当靠山主持公道且罢了,现在她有家人、有至亲,你觉得是我爹能眼睁睁看着你这么骚扰我妹妹,还是我祖父母他们能容忍你这么觊觎我妹妹?”
“行了吧你,没名没分的,你别先把我爹和祖父母都得罪了。不然你这辈子还想娶我妹妹,那你怕不是在做梦。”
似是被顾元熙这句话说动了,陈宴洲到底是克制住满心忧虑,与顾元熙一道往外边走去。
虽然站在门外,但他并不走远,甚至还屏气凝神,努力听着屋里的动静。
再说东厢房中,几个太医挨个摸过脉,互相对视几眼,眸中都是轻松之色。
云莺脑袋受了重伤,那伤确实没养好,但经过这三天的修养,这伤也不再像最初那样严重。
但她迟迟不醒,一来确实与伤没养好、今早又过度劳累有关系,但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她昨日焦虑了一晚,身体困倦的厉害。
简而言之一句话,她不是昏迷了,而是在昏睡。
昏迷与昏睡还是有明显区别的。前者不能被疼痛刺激与大喊惊醒,后者却可以。在程度上,前者整体上处于无意识状态,昏睡的人则是陷入一种沉睡状态。
御医得出了这个结论,就见房间中,众人的面色瞬间好看许多。
但顾望尘还是忧心女儿,就问,“要不要叫醒我女儿,问问她身上可还有别的不适?”
御医呵呵笑着说,“这倒不必。出宫之前,宫里交代我们,近两日可留下一人在国公府值守。等姑娘醒了,再来问也不晚。”
听说陛下如此贴心,顾望尘几人俱都心生感激,连连道谢,让顾元明送人出去时,还给几个御医都塞了红封。
也是巧了,御医才开了方子离去,这厢云莺就醒了。
云莺这一觉睡得憨熟,她做了一场特别长的梦。
梦中,她观看了小云莺从小到大的人生历程。
小云莺有个疼她的母亲,父亲虽不着调,但偶尔也会给他们带野鸡兔子回来加餐。家中虽不算富裕,但温饱不是问题。
这种情况在三年后戛然而止。
家中先是有了弟弟,随后又有了一个妹妹,日子逐渐窘迫。
小云莺心疼母亲绣花劳神伤身,便主动接过家里的事情来做。
她洗衣做饭带弟弟妹妹,甚至还会下地操持两亩薄田。
这些事情压在小小的云莺身上,她每天都累的不行,加上吃的用的都跟不上,她比同龄人看起来单薄许多。
即便如此,她依旧是出众的,她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胚子。
小云莺没少在背后听人说,她不是父母亲生的,她是父母抱养来的。她父母成亲几年不开怀,是养了她后,才先后生了一儿一女。
那些人说着闲话也不怕被她听见,有那些人甚至还会当面撺掇她,“看看,你这不是亲生的就是被苛待,你看那亲生的,一儿一女都在你养母身边躺着睡大觉呢。只有你,天不亮就干活。你啊,不仅是这个家的免费劳力,长大了,还要被你养父母拉出去卖钱,给你弟弟娶媳妇……”
乡下人说坏吧,也没多坏,说不坏吧,他们说的这些话着实伤了小云莺的心。
小云莺憋着这些话,不敢问养父母她究竟是不是亲生的。
但想也知道,应该不是。
她跟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不管怎么想,她都想象不出来,两个细长眼,要如何生出一双杏眸来;她也想象不出,两个容貌都只能勉强称得上秀气的人,要如何才能让姑娘生的花容月貌。
答案呼之欲出,她却不愿意相信,更不敢去追问。
就这样,很快她十岁了,弟弟也七岁了,到了要入学启蒙的年纪。
家里穷,拿不出送弟弟读书的银子。若是普通老百姓,许是就算了,就不让孩子进学了,她母亲当时也是这样说到,还说“莺儿十岁了,该相看了。看好了人家,嫁妆也该准备起来了。童儿年纪小,还看不出好坏来,咱们努努力,若能供孩子去上学,咱们就供,若不行,就先送童儿到村里的老秀才那里识几个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