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晚秋拉着马车往前走了几步,而后言道:“我爷爷说,天底下的人都差不多。特别想去某个地方却还没有去的时候,那个地方便是最美的。可一旦到了那个地方,就会发现……好像也就那样。”
刘暮舟灌下一口酒,微笑道:“有道理,最美的总是臆想之美,摸得到看得着的却总是有个上限的。好像长大途中,就是一次一次打碎自己对于美的上限吧?”
薛晚秋转过头,边走边问道:“师叔,这就有点高深了。”
刘暮舟却笑着问道:“你小时候最想要的是什么?可以是一样东西,也可以是去一个地方。”
薛晚秋干笑着挠头:“小时候一直想要一个万花筒,想要极了,但怕娘亲说我不学好,一直没敢提。”
刘暮舟问道:“后来得到了?”
薛晚秋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爷爷送我了,就像烟儿姐姐终于看见了一湖霜月,到手之后,发现好像……就那样。”
刘暮舟又问:“那现在呢?最想要什么?”
少年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当然是学好剑术,夺回睡虎山。”
刘暮舟便说道:“以前对你来说,万花筒是美的。现在对你来说,夺回家业才算是美事,这不就是在拔高你对所谓的美的上限?”
薛晚秋若有所思,可唐烟却嘀咕一句:“你这不是诡辩么,这不是人长大了,欲望也变大了了,跟美沾边儿吗?”
刘暮舟笑道:“唐丫头说的也对,不过这两件事,其实可以是一回事的。”
姑娘哦了一声,反正打从心眼儿里不认同刘暮舟的话。
而此时,说着说着,沿着山坳一侧的小河往镇子里去了,已然到了亥时,这会儿人家都睡下了,想要以马车换吃住,怕是有点儿难了。
转了好一圈之后,少年少女愣是没敲开一户人家的门。
见两人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刘暮舟便笑着说道:“要你们两个独自走江湖,都是饿死的货!”
薛晚秋忍不住嘀咕:“不行你去敲,我就不信长得好看真能当饭吃了!”
刘暮舟闻言,淡然道:“打个赌?我要是敲开门了怎么说?”
薛晚秋闻言,笑道:“敲开了,以后你的水烟我包了!敲不开的话,请我吃肉。”
唐烟赶忙跑过去,“我也赌我也赌,要是敲开了,我给你弄一壶好酒。要是敲不开……我偷坏人东西你不许说我!”
刘暮舟站起身,微笑道:“成交。”
如今走路是没什么问题了,只不过还是不能全力出手。
其实方才刘暮舟就瞧见了一处亮灯小院,只不过一直没说而已。
走过去抬手砰砰砰敲门,而后便静静立在门口。
薛晚秋跟唐烟对视一眼,一个压低声音说道:“你说他敲得开门不?”
一个嘀咕道:“难说,大胡子毕竟比咱们岁数大,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他已经是老江湖了。”
反观刘暮舟,那是胸有成竹啊!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院子里竟然连脚步声都没传来。
刘暮舟顿觉不妙,要是敲不开,那脸上真挂不住了。
正想要再抬手呢,刘暮舟突然察觉到了一股子极其纯净的妖气。妖气见得多了,但妖而不邪,刘暮舟真是第一次见。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道人声:“别敲了,他们都在筹备八月十五的讨彩会,后天之前他们不会吃饭不会出门,更不会见外人的。”
刘暮舟闻言,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中年男子背着弓还牵着一条五黑犬,一双狗眼死死盯着刘暮舟,极其警觉。看中年人肩头扛着的兔子,想来是个猎户了。
男子瞧着健壮,左眼有一道一指长的斜伤疤,不像是被凶兽所抓,更像是刀伤。没伤到眼睛,倒也是幸运。
奇怪的是,刘暮舟只察觉到了那条黑狗身上的纯净妖气,却没发现那条狗有任何灵气涟漪。
即便用瞳术仔仔细细扫了一遍猎户,也没看出他是炼气士或是武道中人。要么就是此人当真是个凡人,要么就是这人修为太高,不是刘暮舟这点眼力能看出来的。
既然如此,刘暮舟便也不再敲门,而是转身一抱拳,轻声道:“那实在是抱歉,在下初来乍到,不知当地规矩。”
中年人闻言,看了刘暮舟一眼,而后言道:“看你这人衣着长相,一看就是有钱人,大半夜的敲人门作甚?”
刘暮舟笑着答复:“带着两个孩子游山玩水,前不久受了点伤,就买了马车。如今伤势好转,将来山路马车也不好走,但车马丢了也可惜,便想着找一家人借宿一晚,混顿饭吃,这车马就送给好心人了。”
猎户眼前一亮,“当真送?”
刘暮舟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猎户这才一笑,而后言道:“那行,跟我来吧。”
说着,他弯腰拍了拍狗头,而后轻声道:“吞吞,别看了,回家。”
从一开始,猎人身边的黑犬就盯着刘暮舟,也不喊也不叫,就那么安安静静蹲着,连尾巴都没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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