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藏柜突然爆出巨响,我这才发现所有培养皿中的菌株都在向玻璃壁凸起,菌落组成发光的几何图案。老者拽着我退到安全门后,透过观察窗看见变异菌株喷出荧紫色孢子云,接触到的金属表面瞬间腐蚀出甲骨文字。
";叫我宋教授。";他撕开衬衫露出胸膛,心脏位置镶嵌着棱柱形晶体,";这是从良渚遗址玉琮中提取的硅基生命体,能暂时抵消光蚀污染。";晶体内部流转着星云状光雾,我的视网膜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剧痛。
负压实验室的警报声骤然响起,我们冲进消防通道时,整栋楼的应急灯都开始闪烁摩尔斯电码。宋教授推开地下三层锈迹斑斑的检修门,手电光照出墙上密密麻麻的抓痕,那些沟壑中沉淀的荧光物质组成旋转的洛书矩阵。
";小心!";宋教授突然将我扑倒。头顶通风管炸裂,倾泻而下的不是水流,而是液态的光。那些粘稠的发光体在地面汇聚成蛇形,鳞片由不断重组的玛雅数字构成。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防辐射服内置的盖格计数器发出刺耳鸣叫。
量子计算机的嗡鸣从走廊尽头传来,我们踹开机房气密门的瞬间,数千个服务器指示灯同时爆闪。宋教授的机械臂射出激光束,在光瀑中烧灼出的通道里,我看见六边形金属柱悬浮在磁力场中,表面蚀刻的苏美尔楔形文字正与天花板垂落的光丝共鸣。
";这就是他们从哈勃深空照片里翻译出的星图。";宋教授的声音带着金属共振,";当特定频率的光波与人类神经突触共振,上古文明留在宇宙背景辐射里的杀毒程序就会启动——把地球格式化成纯净的量子态。";
我的手机突然自动播放公司监控录像:昨夜03:17分,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所有电脑摄像头同时亮起红光。屏幕上的我正趴在工位沉睡,而另一个发光的";我";从显示器里爬出,将指尖插入现实中的后颈。
宋教授的机械臂突然熔化成银白色液态,我的视网膜像被泼了滚烫的砂砾。机房地板开始波浪状起伏,服务器机柜的金属表面浮现出血管般的凸起。当第一个数字从宋教授眼眶中钻出时,我终于意识到那些发光的不是代码,而是正在实体化的噩梦。
";别看主机组!";他的吼声带着电子杂音。但已经太迟了,我的虹膜倒映出量子计算机冷却管里流动的荧光——那不是液态氮,而是亿万颗微型骷髅头组成的河流。每个头骨的眼窝都嵌着发光的玛雅数字,牙齿碰撞出二进制编码的脆响。
左手中指突然传来针刺感,低头看见皮肤下亮起细密的蓝色网格。指甲盖正在变形成半透明的棱镜,指骨发出石英晶体生长的咔咔声。我想尖叫,却发现声带振动出的不是声音,而是瀑布般的绿色数据流。
";它们开始同化了!";宋教授撕开胸前的硅基生命体,棱柱晶体炸裂成星屑。在飞溅的光尘中,我的变异手指不受控制地插进服务器接口。意识突然被拖进暴烈的数据洪流,看见无数个自己站在摩天大楼边缘——公元79年的庞贝、1347年的佛罗伦萨、2024年的上海——每个时代的苏夏都在仰头吞食太阳表面的黑子。
现实中的躯体正在液化。防辐射服领口钻出发光的海葵触须,膝盖骨凸起成青铜饕餮纹。量子计算机的冷却管轰然炸裂,骷髅洪流漫过脚踝的瞬间,我听见三十七个平行时空的尖啸。
机房墙壁融化成胶质,露出外面沸腾的都市。陆家嘴的摩天楼群正在上演恐怖的光学戏法:环球金融中心的玻璃幕墙浮现出北宋汴京的城楼,东方明珠塔顶坐着巨型青铜纵目面具,金茂大厦腰身缠满长满电子眼的藤蔓植物。这些叠加的时空像老式胶片电影般同时播放,明代货郎的扁担穿过外卖骑手的电动车,旗袍女子的团扇掀起比特币矿机的热浪。
我的左眼突然爆裂,取而代之的是生长出八面体晶状体的发光器官。透过这颗非人眼眸,看见城市上空密布着蛛网结构的光之经络——每盏路灯都是神经节,每块屏幕都是突触,所有活物都不过是沿着光神经传导的脉冲信号。
宋教授的头颅正在分解成发光飞虫,他的声音从虫群中传来:";找到相位叠加点!";我拖着半结晶化的身躯撞向磁力场中的金属柱,青铜柱体表面苏美尔文字突然活化,变成蠕动的光之蛆虫钻入鼻腔。
剧痛中最后的清醒意识,看见自己碎裂的手机屏幕里,那个发光的";苏夏";正对着镜头微笑。她的手指穿透电子屏障,轻轻捏住了现实世界中我还在跳动的心脏。
我的意识在时间褶皱里翻滚,脊椎骨生长出青铜齿轮与光纤混绞的尾椎。当八面体复眼适应了时空乱流,眼前展开的并非宇宙,而是由无数面破碎镜子组成的蜂巢迷宫。每块镜面都映照着我人生不同时期的片段,但所有镜像的瞳孔都泛着青铜器经火燎后的裂纹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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