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承风倒抽一口凉气:“吴庸?那不是左相吗?!”
三娘:“所以,你该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敢告诉飞鸿真相了吧?那可是叱咤了两朝的重臣!!!”
飞鸿暂时顾不上什么左相右相,只问:“贬去清源县,然后呢?”
三娘:“其实现在想来,陛下应是对卢大人手下留情的,知县比之县令,好歹保留了京官的身份,但是卢大人书生意气,再加上连降八级的大辱,他受到很大打击,加之岭南之地多瘴气,卢大人的身体每况愈下。”
飞鸿:“所以……所以父亲他是病逝的?”
三娘垂头叹道:“若是这样,我又何必瞒你?当年卢大人带着病体为清源百姓做了不少好事,他先是连续开堂断案、把积压多年的旧案审结泰半,发现这么多案子全是因为民不聊生所致。清源县那是什么地方?瘴气弥漫、虫蛇遍布,而且遍地都是贫瘠的红土,种出的稻还不够交皇粮的,让老百姓靠着开山种地谋生,无异于叫人去死。卢大人便顶着弹劾放沿海渔民出海捕鱼,后来又力荐先帝重启海贸,这才让傍海为生的清源县重获生机,这样的好官,我们真是恨不得他长命百岁、千万岁!”
洛承风轻微咳嗽了一声:“三娘……慎言,千岁万岁只能用来称呼太子和陛下,其他人……那便是僭越了……”
三娘和飞鸿同时向他抛来眼刀:“闭嘴!”
洛承风咽了口唾沫。
三娘:“我那时候刚没了师傅,手艺还没学精就出来混江湖,心比天高,想一战成名,便瞄准了一个官家夫人下手,结果,银钱没到手,人还被抓了。抓我的就是卢大人,而那个官家夫人,就是卢知县的糟糠、虞夫人。”
她停顿片刻,似是回忆往昔,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我本以为得罪了大官这辈子完了,没想到卢大人听说我的遭遇后只罚我去慈幼堂帮忙,没打我也没抓我下狱……我去了慈幼堂,见到虞夫人也在,以为这对夫妇口蜜腹剑,是打算在慈幼堂折磨我,结果她每天只是带着我给那些孩子做衣服、教习字,还教了我一身好厨艺,她根本没有为当初的事情而为难于我。”
飞鸿:“您……您的厨艺……”
三娘笑中带泪:“没错,都是你亲娘教的。”
飞鸿控制不住地落下泪来。
三娘拉住她的手,自嘲道:“我那个狠心的师傅,骗术高超,领我回去只是想把我培养成她的摇钱树,哪里会教我什么厨艺?你吃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我一点一点从你亲娘手里学来的。好孩子,这么多年,都是你亲娘把你养大的。”
飞鸿心中又痛又软,一把抱住三娘:“谢谢……谢谢您!”
三娘:“是我该谢谢你的亲爹娘,如果没有他们网开一面,就没有我春三娘的今天。”
她替飞鸿擦去泪水,继续道:“我受了卢大人和虞夫人的大恩,决心改邪归正,从此只求谋生,不再作恶,每日在慈幼堂勤勤恳恳做工,与虞夫人和孩子们作伴,也是在那段时间,虞夫人有了你。我以为日子会就这么一直顺顺当当地过下去,结果有一天,朝廷派了一个大官来,说卢大人有通倭之嫌,要抓他进京问话。许多百姓聚集到衙门口,声援卢知县,痛骂那个狗官。狗官一怒之下抓了好些人,摆在衙门口打棍子示众,卢知县为那些人和狗官起了冲突,头顶官帽都被打到地上,狗官又污蔑他不敬冠冕、藐视皇权,有通敌谋逆之嫌,当场就剥了他的官服。”
说到这里,三娘的拳头握了起来:“我那些日子和虞夫人相处,多少也听了些卢大人从前的遭遇,知道他这是又中奸人算计,且要闹呢。我怕那些人会去家里欺负虞夫人,便去找她,结果……居然发现府上起了大火!”
那日烈火滔天,整个卢府以及前院的县衙都化作火海。
惊怒交加的三娘凭借一身轻功硬是闯入火海之中,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虞夫人。
虞夫人见是她,双目流下血泪,掀开袍子,露出被她紧紧护在怀中的婴孩。
“三娘……我……我们夫妇怕是渡不过这一劫了……求你……求你看在昔日相交的份上,替我带这孩子走。她……她是无辜的……”
三娘泪流满面:“不!你生的孩子你自己带!我还没成亲呢,谁要带你的孩子?!你给我活下来,跟我一起走!”
虞夫人想笑,却笑不出来,只发出一声喑哑的轻咳:“我知你向来嘴硬心软,必会百倍疼爱这孩子。我……我怀里有一只玛瑙佩,此物……此物是我与贞郎的信物,我二人各有一只,是用同一只玛瑙宝石雕刻而成。他那只……怕是再不能见天日,这只你便拿去……去当了……能当个三五百两的,便作未来养这孩子的用度。我……我对不起你……要请你当个坏人……求你,千万不要告知这孩子她的身世,这辈子……就让她跟着你做个逍遥人,不挨饿不受冻,我……我感恩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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