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十二个穿红着绿的丫鬟在前开道,八个腰系玉带的小厮在后护卫,长乐郡主扶着贴身婢女明月的手,踩着三寸珍珠履款款而入。
她今日穿着水红色遍地金绣牡丹的广袖裙衫,发间十二支金凤衔珠步摇随着步伐叮咚作响,腰间玉佩竟足足挂了七件,每走一步都像奏乐似的金玉交响。
“哎哟喂!郡主金安!您快楼上雅间请。”跑堂的李小二见大金主来了,双眼一亮,脸上堆出的笑容把皱纹都挤成了菊花状。
他躬着身子小跑上前,腰间挂着的铜茶壶随着急促的动作咣当作响。
他撩起簇新的靛蓝布衫下摆就要跪下行礼,却被长乐郡主身侧的嬷嬷抬手虚虚一拦。
长乐郡主朱唇微启,涂了指甲油的指甲轻轻掠过鬓边。
“罢了,今日乏得很。”她目光扫过满座宾客,见众人都停下杯箸朝她望来,她的唇角不由扬起三分得意的弧度。
跟在长乐郡主身后的赵巧儿今日也是珠翠满鬓,杏黄云锦褙子下露出十指丹蔻,只是走路时总不自觉去摸头上那新打的累丝金簪,显见得还不习惯这般富贵打扮。
自那日长乐郡主施舍她二百两银票后,赵巧儿第一时间就给自己添了一身行头,打扮得那叫一个土俗。
都说缺什么就爱展示什么!
长乐郡主和赵巧儿现在的打扮品味,倒是属于同一个级别。
两人都是把自己打扮得要多尊贵有多尊贵,能穿的,能戴的集于一身,目的都是为了在人前撑个面子。
冠军侯府被炸的那天,侯府产业虽然都被韩蕾派的人一把火烧了,但这些产业背后的渠道和根基都还在,除了损失惨重,但毕竟还能从新经营。
只要这些生意还在,也就还能源源不断的为长乐郡主提供经济支持。
如今长乐郡主失了家族的地位和郡主的身份,她比以前更爱在人前显摆自己的尊贵派头。
当然,她显摆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用银子砸。
而赵巧儿现在傍上了长乐郡主,走路也昂首挺胸了,那眼神也比以前做林远山妻子的时候更显高傲得意。
李小二殷勤的将长乐郡主迎到二楼雅间,雕花门被两个小丫鬟推开,嬷嬷连忙取出千金一两的龙涎香放到香炉里焚香。
长乐郡主刚在铺着白狐皮的紫檀圈椅上落座,赵巧儿就忙不迭要替她斟茶,却被长乐郡主抬手轻挡:“如今你也是体面人,坐着罢。”
“奴婢……妹妹谢郡主恩典。”赵巧儿受宠若惊地福了福身,只敢挨着绣墩坐半边身子。
她新染的蔷薇色指甲在茶盏上刮出细微声响,引得郡主微微蹙眉。
李小二麻利地接过丫鬟递来的云纹帕子,将本就锃亮的八仙桌又擦了一遍:“郡主今日想用些什么?刚到的小清河鲤鱼足有三斤重,还有御厨亲传弟子做的……”
“聒噪。”长乐郡主漫不经心地转着腕上的翡翠镯子,“照着旧例减两成便是。”
李小二一脸讨好的应了,转身出去张罗。
片刻后,长乐郡主要的酒菜就全部上了上来,明月立刻上前为长乐郡主布菜。
“郡主,您慢用。”
李小二躬身正要离去,却被长乐郡主叫住了:“等等!”
李小二立马顿住脚步,他知道又要有进账了。
长乐郡主将一锭十两的银锭轻轻一抛,李小二连忙欣喜接住。“郡主,您还有何吩咐?”
“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特别是……关于苍州王的。”长乐郡主漫不经心的问道。
自从长乐郡主痛失亲人后,她一直沉浸在伤痛之中,很长时间都没有走出冠军侯府。
伤痛过后,她感觉自己与外面的世界脱了节,许多事情她都不知道。
腾云楼里的顾客非富即贵,在冠军侯府出事之前,她本就是这里的常客。于是,她便经常向腾云楼的小二打探一些外面听到的消息,了解一些京城贵人圈的八卦。
李小二眼睛滴溜溜一转,将沉甸甸的银锭子收入怀中。
他压低嗓子道:“苍州王倒没传出什么新鲜的的消息,不过……”
他忽然瞥见赵巧儿竖着耳朵的模样,欲言又止。长乐郡主会意,挥手屏退了左右,只留明月在门口守着。
“锦绣坊的东家魏大公子……”小二凑到长乐郡主耳边,声音压得比蚊蝇还细,“听说暗地里让商队往突厥运了百余车粮草,是北关驻军元帅曹大人亲自放的行。”
“啪!“郡主手中的茶盏猛地磕在桌上,惊得赵巧儿眼皮一跳。
“胡言乱语!”长乐郡主面色一沉,凤目圆睁:“魏大公子现在是皇亲国戚,你可知诬陷皇亲是什么罪过?”
小二急得直搓手:“郡主,这可不是小人说的,您就是借小人十个胆子也不敢胡乱编排啊!是楼下吃饭的那几位爷说的,还说是他们走商的商队亲眼所见,他们与对方商队交错时,也拾到了对方掉落的锦绣坊信物。”
他想了想,模仿起客人说话的神态说道:“朝廷讨伐苍州从各州筹措粮草,他魏家有富余却往突厥,魏大公子……怕是想登上那个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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