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呢,他的头顶沾着血痂,后脖子上的腐斑正朝着耳后扩散呢,每说一句话都要狠狠地咳嗽一阵,咳得肋骨都跟着打颤。
扁越人缓缓地蹲下身子,把他揽进怀里。
庄周一就像个受了惊吓的小兽一样,一下子就蜷缩起来了,脸埋进扁越人的颈窝,眼泪把他的衣领都弄湿了一大片。
“不会的。”扁越人轻轻摸着他的后颈,小心地避开腐斑最严重的地方,轻声说,“咱们回小公寓,把阳台的薄荷再种上,等找到星图的最后一块……”
“你骗我。”庄周一猛地一抬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呢,就说道:“你昨天是不是翻我枕头了呀?我藏在枕套里的晶核壳,都被你拿走了。”他吸了吸鼻子,那已经腐坏的嘴角扯出一个笑,比哭还难看,“阿越啊,我都能闻到你身上消毒水的味儿,你是不是去医疗部问过了呀?精神系丧尸那种本能的吞噬,是没法治好的。”
远处丧尸的嘶吼声传了过来,在凌晨的风中听得特别清楚。
扁越人看着庄周一眼底那正在渐渐消散的清明,喉咙动了动。他就想起三天前在仓库找到维安和小云儿的时候,庄周一也是这样,嘴角沾着血,可还是能认出他来,还喊他“阿越”呢。
“阿一。”他轻轻吐出这两个字,手缓缓地抚上庄周一的后颈。那儿的腐斑都已经开始溃烂了,皮肤软乎乎的,就像快要化掉了似的,“要是……要是有一天你彻底控制不住自己了……”
庄周一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腕,那力气大得吓人:“不会有那一天的。”说完,他又把脸埋进扁越人的怀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阿越,你得答应我,就算我变成了怪物,你也得拿鞭子抽我,可不能让我去伤害别人啊。”
扁越人呢,就没有吭声。他的手指轻轻搭在庄周一后颈烂得最厉害的地儿,能摸到下面凸起来的骨头节儿——那是三年前被玻璃划的疤呢,当时庄周一还嘟囔着“影响戴耳钉”。
陈默在地上哼唧了一声。
扁越人低下头,瞅见对方后腰上的咬痕正往外渗血呢,治愈系的异能不管用了。
他想起来墨晓白说过今儿个要带着异能者去抓丧尸,得把陈默送回去处理伤口。
“我背你回家。”他对庄周一说,“薄荷该冒新芽儿了。”
庄周一没吭声儿,就把他抱得更紧了。
扁越人站起身来,把庄周一背到背上。
庄周一轻得不像话,烂了的皮肤蹭过他的后颈,热得不正常。
他俩路过陈默旁边的时候,庄周一冷不丁扭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后腰的伤口。
扁越人感觉背上的庄周一在打哆嗦,就好像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忍住没扑过去。
他加快了脚步,听到背后传来庄周一压抑着的哭声:“阿越,我好害怕……”
夜里的风卷起一片干巴巴的树叶,从扁越人的脸上擦过去。
他看着仓储区外面的月光,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搭在庄周一后颈溃烂的地方。那儿的皮肤都开始变得像液体一样了,手指肚按下去的时候,能感觉到下面血管在跳动呢,就跟三年前在医疗舱里,庄周一因为疼得厉害,脉搏跳得特别猛的时候一模一样。
“别怕啊。”他小声地说道,背着人就走进黑夜里去了,还说,“有我在呢。”
老远的地方传来基地哨兵的呼喊声,柴油发电机又重新轰隆隆地启动了,扁越人就摸到了自己后腰上短刀的刀柄。
刀鞘上还留着庄周一昨天刻下的印子呢,是半朵还没刻完的薄荷。
扁越人背着庄周一从基地那破破烂烂的围墙那儿穿过去的时候,后脖子的皮肤被那种腐坏散发出来的热弄得生疼。
那种热就像一根烧得通红的铁钎子似的,一下一下地扎着他三年前在丧尸潮里把庄周一救出来的那段记忆。那时候庄周一蜷缩在一辆废弃轿车的后座上,半边脸都被丧尸抓得能看到骨头了,可还能歪着头冲他笑呢,还说:“阿越,我口袋里有颗糖。”
小公寓的门轴在月光下发出那种嘎吱嘎吱的轻响。
扁越人把庄周一放在他们一起睡了三年的旧沙发上,转身要去厨房倒水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了布料摩擦的声音。
他拿着玻璃杯的手一下子就停住了,那声音太像庄周一以前偷偷翻他藏在茶几底下的星图拼图时发出的动静了。
“阿越。”庄周一的声音带着点讨好的那种软软的感觉,“我想看看薄荷。”
扁越人就转过身来。月光从破了半扇的窗户照进来,庄周一正扶着沙发扶手往阳台那儿挪呢,这月光就把他给照见了。
他后脖子上的腐斑都已经长到耳朵边上了,那腐肉的边儿上还泛着让人看了就恶心的青黄颜色。可他的手指头啊,还特别小心地勾着沙发套上的流苏呢。这流苏啊,是去年冬天他俩一块儿绣的,当时庄周一说要“给老沙发穿件花衣裳”。
“别碰。”扁越人一下子就快步走上前去,就在庄周一把手快要碰到阳台铁栏杆的时候,一把就扣住了他的手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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