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书店买的一份陇省地图,上面显示到具体乡镇。
江山看了大半天。
用红笔勾出一条线,在鸳鸯服务区画个圈。
九零年以后,这儿叫高速路鸳鸯服务区。
现在没有高速,是跑西京的国道,必经之路。
再从别处绕,那就得多跑两天两夜。
天亮出发,桑塔纳小轿车跑到鸳鸯镇休息区,就到下午六七点了。
夏莹莹早上六点出门,紧跟其后,江山也出了门。
开十几个小时小车,一般人坚持不住。
重生一回,二十五岁,在土地上下苦的人,身体硬。
到了十二点半,车子停在路边宽展处,耳朵里塞个塑料膜疙瘩,睡了四十分钟午觉。
江山再一睁眼,两辆大货车从小车旁边呼过去。
江山想,拉两车大葱跑西京,能赚多少钱?
他们返回的时候,拉一车化肥,或者一车地膜,或者服饰、家电家用,那都是相当赚钱。
从八五年到现在,西京到兰城的货运贸易一年比一年繁荣。
只要你会开车,敢跑这条路,一趟就能挣大几千。
有些人把陇省的洋芋拉过去,再拉来一车塑料制品,一车就能赚大一万。
风险也大。
晚上跑车,偏僻处突然窜出来一帮人,人家不多要,五百八百,一千更好。
保证你这一趟有赚头,即便舍掉八百一千,你还想着几天后跑下一趟。
他们盯好了一辆两辆的车子,只有三四个人,从西京返回陇省,身上已经有了余钱,然后堵住。
如果五辆以上车子,他们不敢堵,堵住前面的车,后面的人有时间准备跟他们硬来。
这年头,猎枪随手就能拿出来。
有些司机师傅也是不要命的主。
江山不是买不起五辆车,是没人开。
手底下的李旺军、夏京京、张常胜现在开货车也才不到一年。
到哪儿找三年以上驾龄的司机?
一路过来,没看见路边有异常。
已经越过了自己两辆货车被堵住的地方。
远处有稀稀拉拉的树木,有土房子,有往远处山沟里进去的土路。
那帮人天不黑不出动。
一切看上去没什么不正常。
傍晚,已经七点,江山的小车开进鸳鸯镇休息区。
停着一排大小货车,大多在这里过一夜,明天天亮出发。
也有赶时间走一夜,不怕被他们截住,他们要五百就交五百。
场地里晃着几个身影,时不时瞥一眼货车和出进饭馆的人。
他们中间肯定有那帮人的眼线。
江山进了吃饭的餐厅。
眼睛扫过去,一排桌子上坐着许多人吃饭。
要炒饭的,要炒肉片的,还有人撕开随身带的方便面袋子,要一缸子开水泡方便。
这年头,方便面是孩子们的美味零食。
江山走到窗口,交十块钱,要一盘子炒肉片,有熟肉包两斤带走。
再坐在几个师傅旁边,听他们边吃边说话。
“老七,天黑了,住一夜明天再走。”
“不行,连夜赶回去,明天一早发货。”
“这次还给人家五百?”
“不给咋办,你要住一夜,你信不信,明天一早别人窜到咱前面交货,你损失的不是五百,是八百,这账你不会算?”
江山听明白了。
他们宁愿给堵路人给五百,也要连夜赶车。
耽误一夜,耽误八百一千块收入。
也可以说,那帮人摸准了司机师傅这样的心理。
江山转过脸问他们:“师傅,你们送啥货,非要连夜拉回去?”
对方两个人,抬头看一眼问话的江山,是一个年轻小伙。
一个人刚要开口回话,被旁边的人拽住别乱应话。
他笑着问:“小兄弟是哪里人?”
“我口音这么明显,你们应该能听出来,我是铜都安泰人。”
“哦,听出来了,铜都离这儿也远着呢,我们才商量呢,不一定晚上赶路。”
他们不给陌生人透露行程,即便晚上要赶路,也要说个晚上休息。
江山微微摇摇头,吃自己的饭。
刚起身要走,应话的师傅问:“小兄弟拉什么货?”
“我两辆车往西京拉去了一趟书,回来的时候拉的地膜。”
江山随口一说,转身出了饭馆。
身后的两个人眼睛盯着他,看他手里捏着油纸包,拉开了一辆桑塔纳。
“他刚说他是拉地膜的两辆货车,果然是撒谎,套咱话。”
“老七,今晚到底走不走?”
“走,他们也不是狮子大开口,交五百而已。”
今晚不走,损失的可不是五百块。
“可是老七,咱们十天跑一趟,一趟交五百,就这样白白交出去?”
“我听说上面已经有行动了,他们迟早被铲掉,耐心等等。”
问话的人一脸沮丧。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咱六月递上去的举报信,这都九月了,人家还是在路边堵咱,有没有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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