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双平日里总是充满了温润笑意的眼眸，此刻却如同寒冬腊月的冰湖般，阴鸷而噬人，死死地盯着远处那个如同死狗般，半天爬不起来，浑身焦黑，还在因为雷电之力而微微抽搐着的顾准，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嗜血的微笑，如同刀锋般锋利，语气却越发轻柔，越发心疼，如同情人间的呢喃低语：“乖，不生气了，我们不生气了，啊…… 告诉哥哥，是谁惹我们子晴生气了？ 是谁惹我们的小祖宗不高兴了？ 嗯？ 告诉哥哥，哥哥这就去帮你出气，帮你报仇，你想气谁？ 你说，你想气谁？ 没关系，哥哥这就去帮你打死他，好不好？ 嗯？ 打死他，好不好？”
杨子晴怎么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她只知道，情绪激动，异能暴走，精神力失控，把那把刀凭空放出来的时候，头剧烈地疼痛得像要炸开一样。而顾准，那个总是自信满满的男人，在她眼中几乎是个操控一切的傻逼，让她觉得自己像个被耍弄的猴子。她对他的眼神，充满了无法忍受的愤怒，可是拼命挣扎了半天，也发现自己无力反抗，无论是打还是跑，都无法胜过他。她真的是太生气了！怎么能不生气？
但，她就这么愣愣地嚷嚷着。
顾时叙偏偏还在旁边起哄，一点也不帮忙，反而助长了她的怒火。她原本已经压抑的情绪像洪水一样爆发，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我打不过他！为什么打不过！我明明那么努力了，我还有那么多优势！我是不是特别没用？！我真的很没用吗？！”她一边咆哮一边擦去眼角的泪水，嘴唇因为用力嘶哑地颤抖着，声音被愤怒吞噬，“我恨！我要咬死他，狠狠踩在他身上！他砍我两刀，居然看见我就砍我！凭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我就那么好欺负吗？”
她越喊越激动，眼泪无声地流淌，情绪的高涨让她喘不过气，突然的情绪爆发像是积压已久的黑暗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涌上心头的是无法抑制的痛苦和愤怒。她想起了过去，那段无法突破的六阶瓶颈，那种无力感，像是被判了死刑，又像是被所有人嘲笑的眼光紧紧盯住，她甚至有一瞬间想要毁掉一切。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不再是压抑着的那个人。顾时叙在她身边，一直在那里，紧紧抱住她，她不是一个人。她不再是一个人。
她闹得如此厉害，心里充满了愤怒。明明已经拼尽全力，结果却碰到了自己无法对付的人，逼到了极限，还是无法打败他。这种无力感让她体内每一处都在疼痛，整个人像是被拆解成了无数个碎片。
“真的很生气。”她低声喃喃着，连自己都能感觉到那股暴烈的情绪几乎要把她吞噬。
周围的声音渐渐清晰，顾时叙焦急的声音传了进来：“看，看你把他踩在脚下了！你打倒他了，不是吗？别哭了，别哭了，好不好？”
此时的杨子晴，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但情绪依旧有些低落，自言自语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喃喃道：“……不是我亲手打倒的。”
“那……”顾时叙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为难，但还是耐着性子，用哄小孩的语气挤出一句话，“……我们留他一条狗命，等你以后变得更厉害了，再来亲手宰了他，好不好？”
顾准此刻其实还残留着一丝意识，顾时叙就像故意折磨他一样，硬是让他保持清醒，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他本就被杨子晴从背后捅了一刀，要不是顾时叙及时出手，一道雷霆将他轰飞，那一刀足以直接炸碎他的心脏。当然，顾时叙绝非好心，那道雷击虽然救了他一命，却也让他全身麻痹，动弹不得。
在他意识混沌，身体麻痹的这段时间里，顾时叙的雷霆和铁靴，如同狂风暴雨般接连落下，每一击都精准地落在他的要害，至少能断他一根骨头。他一边疯狂地虐打着顾准，一边温柔地哄着怀里的杨子晴，试图让她从刚才那种失控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顾准嘴里不断涌出鲜血，心里也在滴血。他长这么大，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从前，他和顾时叙再怎么不对付，也从未被这样羞辱过。不，准确地说，顾时叙对付敌人，向来都是雷霆手段，要么不动，动则一击毙命，从不会像现在这样，如同猫戏老鼠般，肆意折磨，疯狂报复。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顾时叙，狠戾得仿佛要将人挫骨扬灰，偏偏嘴里却说着温柔得能滴出蜜糖般的情话。
还有这个女人……
顾准艰难地抬起头，看向被顾时叙抱在怀里的杨子晴。面对他时，她如同嗜血的母狼，凶狠决绝，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可转眼间，却又脆弱得像个孩子，哭得撕心裂肺，歇斯底里。
当他的目光，无意间撞进那双依旧泛红，却逐渐恢复清明的眼眸时，他忽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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