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作为朝廷选拔举人的考试,与院试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四书题开始出现截搭题,即将四书上的两句或多句拼凑在一起,并叫考生就此做出一篇策论来。
毕竟四书原文总共也就那么些话,考了几百年早都考完了,所以只能往偏门里走。则如此一来考题无穷尽也。
看到考卷上四书题题目是“君夫人阳货欲”,林思衡也忍不住挠头。这题目若从字面上来答就很奇怪,考场里似乎都传出几声压抑得窃笑。
“君夫人阳货欲”,分别出自《论语季氏第十六》和《论语阳货地十七》。原文分别是”异邦人称之,亦曰君夫人”,和“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
“君夫人”讲的是小国国君和大国国君的夫人都被尊称为君夫人,国有大小,职责如一,故礼敬如一,这是守礼有序的做法。
“阳货欲”,阳货,陪臣也,欲见孔子,孔子不见,因为阳货陪臣秉政,越礼乱政,这是不守礼的做法。
想到这里,林思衡终于将这考题琢磨过来,以“圣人收礼,不为非礼”为论点,洋洋洒洒一篇八股文。
又检查两遍,见无错误,即往卷上誊写。答完了四书,再回头来答前面的经义与试帖诗。
...
秋闱放榜需得一月。次日一早,林思衡只留祥子在此,又辞别了薛蝌,带着绿衣先行乘船返回扬州。
回到林府时,师娘贾敏仍是未醒,林思衡探视罢,又细心问过了饮食医药,方才退出去,然后动身去往柳树街去。
至柳树街时,边城也正在这里,衣服上有斑斑血迹,不过他自己倒没受什么伤。林思衡见他无碍,也放下心来,有些好奇的问道:
“出了何事?”
“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几个黄雀的家眷在转移的时候,让一个寨子给劫了。那几个黄雀刚好就在伏波帮里隐藏着,我带着他们到处找,昨夜里才找到,厮杀了一阵,把人送出去了。公子秋闱已考过了?”
“嗯,只是还未放榜,留了祥子在金陵,我担心这边出事,先回返了。那几位兄弟的家眷是被人误劫还是蓄意为之,可弄清了?”
“还不太清楚,那伙土匪有点本事,只说了是黑虎寨的,旁的都没问出来。钱旋还在找黑虎寨的位置。我和小七先回了。等找到了,有空便去端了他。”
这些事情边城比他熟,因此也不多说,两人闲聊几句,各自作别。
又过了三日,钱旋回返,告知边城已找到了黑虎寨的位置,寨子不小,约莫能有三五十人,也有些哨岗,都不太隐蔽,已俱被找出。边城遂起意准备动身拔掉这寨子。
几人计议一番,次日五人一并前往黑虎寨而去。林思衡仍留在府里一心照料贾敏,并未对此太上心。
夜里三更时,绿衣陡然从噩梦中惊醒,哭告林思衡,说她梦到兄长浑身是血被人追杀,她从梦中惊醒,犹觉心惊肉跳,恐非吉兆。
林思衡听罢也心里一突,只是仍安慰她说只不过是关心则乱,边城武艺高强,不会有失。
次日一早,林思衡派出几只黄雀查探线索,四海和长河中皆传来讯息,言帮中消失了一批骨干。林思衡心中愈觉惊异。
此后数日,终不见边城等几人身影。
...
至九月初一夜里,绿衣眼神里的惊惶已遮掩不住,林思衡正坐在榻上安慰绿衣,边城此番消失太久,便是黑虎寨离得远,也该有个信来。心中也十分担忧,怕是出了意外。
三更时,林管家忽然来敲门,说柳树街那边来了人,身上带着血迹,要立刻见少爷。林思衡连忙胡乱穿好衣服,绿衣也仓皇跟在身后。
来到侧门,钱旋正跪在门外,一见他便连连哭拜,口中只说“大哥伤重了。”
林思衡大惊失色,一边忙请托林管家,带着张大夫走一趟,一边忙领着钱旋骑马往柳树街赶,钱旋一路自责不已。绿衣也坐在他身前,口中不见哭声,眼泪却已止不住了。
行至院里,刚下得马来,便闻见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夜色里随风飘散,绿衣滑下马来,跌跌撞撞便往门里走。林思衡也忙跟上。
进得房门,借着烛火,林思衡只微微一扫,便见屋内其余三人也俱都身上带着几处刀伤,只是多不严重,也已做了些简单处理。
三人见他来了,俱都跪倒在地,哽咽不止。林思衡一边摆手叫他们起来,一边忙近前去,边城正昏迷在床上。绿衣过去看了一眼,只喊了一声“天呐!”,便跌倒在地,身上已打起摆子来。
林思衡凑近去看,也瞳孔一缩,只是边城手臂,四肢,腰背,胸口,俱是刀伤,最要命的却是腹部,分明是被人捅了个窟窿。虽已拿了绷带绑住,血却仍是汩汩往外流,此时已经面无人色。
林思衡一时手足冰凉。
略略冷静一二,林思衡便忙吩咐去烧开水,并准备针线,又叫孙机去把他制好的酒精取来。孙机忙起身去了。钱旋自进了这屋子便跪在这里,众人一时也都没空闲搭理他,这会儿也起身去烧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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